姚宜之在酒楼等着何明道,两个人坐稳了开始寒暄。
何明道两杯酒下肚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这才开始说话,“等到明年春闱金殿传胪,京里的读书人就都会知道老弟。”
姚宜之微微一笑,如同和煦的春风,“何兄千万不要这样说,万一落榜,小弟无颜相见。”
何明道摇头,“哪里会落榜。”
姚宜之这两年在国子监学出了些名堂,连国子监的博士都说,今年姚宜之必定在榜。
“等到老弟考中了进士,定然会进翰林院,”何明道顿了顿,“大皇子长大了,詹事府正是用人之际……”
余下的话就不必说了。
姚宜之笑着道:“听说吏部和内阁举荐了大人为少詹事。”
何明道好不容易按住笑容,正色道:“圣上更属意杨敬,现在朝中都有传言,师徒同掌詹事府,要成美谈。”
以杨敬的脾气,定然不会升他为少詹事,他苦苦等待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姚宜之道:“杨大人不是才去了国子监,从国子监去詹事府恐怕不容易吧。”
何明道听着姚宜之淡淡的声音,不由地眼前一亮,杨敬难不成在国子监都没有立足之地?
姚宜之想了想,“大人若是心里有谋划,还是早些盘算。”
何明道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遇到一点阻力就会左顾右盼,如果让杨敬在国子监站稳了脚跟,皇上说不得真的会考虑将大皇子交给杨敬。
一旦杨敬掌管了詹事府,对他将来都还有坏处没有好处。
所以张戚程才以欢哥为借口不停地去求见杨敬,为的就是拉拢杨敬到身边,眼见杨敬不可能和他们站在一起。
训导太子、亲王之职怎么能交给无法掌控的人。
……
嘉宁长公主坐在皇后身边,屋子里的女官和内侍都退了下去,长公主脸上满是红晕。
“你跟本宫说句实话,”皇后道,“你是怎么看上了姚宜之?”
嘉宁长公主将手里的书递给皇后,“娘娘看看这些书,是臣妹偶然间跟姚三太太借来的,本是要给身边的子侄读书用,却看到了上面注解的字,臣妹的公公说什么也要见见姚宜之,让姚宜之给家里的晚辈讲了几日的经史,娘娘可知刘家二房的长子,从前将长辈气得奈何他不得,如今可是在族学里安心读书,”说着垂下了眼睛,“臣妹还听说姚宜之给发妻守了三年才出来科举,到如今也没有续弦,又看了他写的一本诗册,也就……从前臣妹以为就这样守一辈子也好,要不是皇兄提起让臣妹再嫁,臣妹绝不敢去想这些。”
皇后听着嘉宁长公主说话,今年春天皇上受了风寒病倒在养心殿,嘉宁长公主在宫中亲自看着女官熬药,听说皇上的病没有好转,嘉宁长公主在太后娘娘宫外还哭了一鼻子。
皇上病好之后就下定决心要给这唯一的妹妹再找个好人家嫁过去。
皇上有了这个心思,正好嘉宁长公主心里也有了人,虽然姚宜之有过正妻,又是庶子,可还算有举人的功名在,在国子监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很多人知道这个“姚三郎”,如今姚家将姚宜之过继去了族中,做了正经的嫡子,将来等到金殿传胪,再让他尚主也不是不行。
皇上一直对长公主这门亲事心存歉意,当年先皇在的时候,心中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刘家,另一个是出身锦衣卫的陶本谦,先皇问起皇上,皇上还是觉得刘家更合适,谁知道长公主会这么早就守寡。
说着话,大皇子来请安,皇后吩咐宫人,“将紫砂壶拿出来。”
大皇子让人将玩了好长时间的紫砂麒麟拿出来,放在皇后娘娘面前,然后让人将泡好的茶水浇上去。
皇后娘娘看着茶盘里的麒麟,笑着道:“这麒麟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大皇子听得这话挺起了脊背。
皇后娘娘看着大皇子,大皇子从小由她抚养,皇上子嗣单薄,她在大皇子身上格外用心,教育的也严了些,因此让大皇子对她有了太多的敬畏,上次传姚婉宁进宫,姚婉宁拿出这些物件儿,没想到大皇子就喜欢玩起来,她为了让大皇子多来几趟,特意将紫砂壶留在她宫里,这段日子过来,她觉得大皇子不再那么小心翼翼,脸上也有了笑容。
和大皇子说了会儿话,嘉宁长公主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留了大皇子吃过饭才让宫人带着大皇子去休息,大皇子不愿意在永寿宫睡觉,好像始终不能放下和她之间的那份隔阂。
大皇子身边的人都是她精挑细选,几个宫人不可能在大皇子耳边嚼舌根,她要顾着宫外的母家,还要打理宫内的事务,这些年身体虚弱,让她渐渐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皇上……”皇后娘娘微微失神,再抬起头来却看到眼前那抹明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