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箭矢如同漫天的飞蝗一样,射向神堂军大营,箭声也如同成群结队的蝗虫振动着翅膀。
飞蝗带给百姓以死亡,箭雨则给军人以杀戮。
但面对飞蝗的肆虐,百姓只能呼天抢地,哭号不断,而在利箭面前,英勇的战士们明知前方是死亡,也要奋勇向前。
哨兵们惨号着,从哨塔和围墙上坠下,但更多人支起了圆盾,或者利用掩体抵挡着箭雨的冲击。
经历过第二次燃豆坂之战的惨痛教训,神堂军在吴锋的主持下进行了军事改革,以防箭效果较好的棉甲代替鱼鳞铠,增加了圆盾的配备,并对战兵们进行了专门的避箭训练。
加上依山而守,神霄弓兵都是仰射,威力不可避免地遭到削弱。
“瞄准,射击!”左成政高喝道。
声调是抬起来了,却依旧是机械一般,没有丁点起伏,配合着一张铁皮一样的脸,好像谁都欠他一大笔钱一样。
新组建的铁炮部队倒是被他调教得规规矩矩,整齐划一地射出铅弹,化为一道道流线切割着呼啸的山风。
纷涌的火蛇,化开一片片锐利的爆响!
神霄军士卒们甚至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嘶鸣,他们的血肉就爆散开来,在空中绘出凄艳的画面,点缀江山。
烈火,血花,构造出最绚烂的死亡之画。
以铅和烈火粉碎敌阵的铁炮队,的确是对抗神霄强弓兵的不二之选。
左成政冷静地观察着如此绚烂瑰丽的场景。
居高临下射击,铅弹只要能命中,不死也当重创,一轮齐射下来,神霄弓兵的损失就已不轻。
但他们却一个个神色沉毅,身上散发出老兵才有的厚重战意。
后方战鼓如雷,而他们的脚步,也如同汹涌的鼓点,富有节律。
所谓的“置酒高会”,根本没有令敌人的士气下降,反而上涨了。
另外,神霄军很明显知道神堂军拥有较大量的铁炮,因此他们的心理准备也很到位,一点都。
云水依说得一点没错。
左成政暗想道——那个吴锋的确有识人之明,作为一个参谋,云水依非常出色。
他不是傻瓜,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吴锋比苏灿优秀,已经是不言自明的事情,他也必须承认。
但左成政无法忘记,在自己九岁生日的时候,苏灿将一把苏梦枕赏赐下来的铁炮交到他手里,说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从此左成政才发现了自己在射击上的才能,并被苏灿所看重。
左成政是非常讲原则的人,这样的知遇之恩,值得他粉身相报。
铁炮声停了下来,箭雨却连绵不断。
比起弓箭,铁炮所需要的装填时间实在是长了些,齐射时威力惊人,但之后就要哑火好一阵。
这段时间,就只能凭借神堂孱弱的弓兵与敌人对射。
哪怕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有营寨工事的保护,也实在占不到便宜。
“左成政小将军!”偏将呼道:“敌人越来越近,阵势也开始变化了——步兵拨开两翼弓兵,正向营寨猛攻过来!”
“我知道。”左成政镇定地道:“把牛油火弹都投射出去,最大化阻滞杀伤敌军,然后有序撤退。把准备好的易燃物堆积在第一道寨墙上点火,给敌人的挺进制造困难。”
虽然年纪不大,但指挥起来已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