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心中早有猜测的朱棣,眼观鼻鼻观心,满是淡然的倚靠在门框上一言不发!
而朱樉与朱棡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朱樉颇有些底气不足的冷哼了一声,“莫非后世君主,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削藩不成?
要知道,藩王戍边之策,乃是父皇金口玉言所制定的国策,并有皇明祖训予以约束!
若我等藩王子孙公忠体国,戍卫边疆,后世君主又岂能视而不见,公然违逆祖训,强行削藩,行那不孝之举?”
提起茶壶,给几人添了些热茶之后,吴忧背负着双手,凝视着奉天殿方向,幽幽的说道:
“汉有七国争国祚,晋有八王乱天下,唐有藩镇祸江山,这明晃晃的史实,当今圣上不是不知,太子储君也不是不晓,
只不过,他们都因亲情羁绊。。。选择了自欺欺人罢了!”
说到这里,吴忧微微停顿了一下,摆了摆衣袖,缓缓上前两步,冷笑道:
“当今圣上及太子储君固然念及亲情,不会对血脉至亲下手,然后世君主与诸位藩王子孙,抛开同宗共祖之外,又还能剩下几分亲情?
若是换作诸位殿下,又岂会因顾念那早已稀薄的血脉亲情,而继续容忍藩王手握重兵,成为国中之国的存在?”
面对自己也曾于夜深人静之时,静心思考过,却始终不敢继续深思下去的问题,如今却被人毫不留情的予以揭破,朱樉瞳孔一缩,笼在衣袖中的手掌早已是轻颤不止,脑门上也布满了一层冷汗!
“够了,不要再说了!”,终于绷不住了的朱樉厉喝一声,衣袖一摆,正待离去,却被朱棡拉住了手臂,沉声道:
“二哥,藩王戍边之策,当时朝中大臣虽碍于父皇的威严,除极少数大臣坚决反对外,尽皆沉默相待,这足以说明了此事,乃是悖逆人心之举!
如今有父皇在,有大哥在,自能保你我兄弟一世平安,一生富贵!
可正如显扬所言,咱们倒是享一世富贵,到时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哪管他洪水滔天!
可咱们的子孙今后怎么办?咱们总得替他们谋一条出路吧?”
深吸了一口气,朱樉强压下内心深处的一抹躁动,冷笑道:“那还能怎么办?咱们现在去找父皇辞去这藩王之位?然后就永世窝在京城,毫无作为的混吃等死?
你以为二哥真就是那一无是处,只会作威作福的棒槌?当真就没心没肺到看不见藩王戍边之策的远忧?”
说到这里,朱樉长长的叹了口气,颇有些伤感的自嘲道:“咱们虽身为藩王之尊,可咱们能够选择的路。。。无非也就那么两条!
要么,辞去藩王之位,窝在京城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亲王!
要么,就如现在一般,就藩边塞,御敌于国门之外,闲时及时享乐,到时两眼一闭两腿一蹬,这辈子也就算过去了,
至于子孙今后所面临的处境,呵呵,到那时父皇也好,大哥也罢,咱们大家都已成一堆枯骨,哪还管的了那许多!”
闻听此言,朱棣看着朱樉的目光透着一抹复杂,心中不由的暗自感慨,
我说二哥为何就藩短短一年后,就已性情大变,待人苛刻且又喜怒无常,原来竟早已洞明一切!
原以为只有自己察觉到,未来藩王的境遇,现在看来,只不过诸兄弟都闷在心里不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