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不适合出门。昨天手臂疼得厉害,兰溪放心不下,顶着寒风去康复中心去找医生。
德国医生很较真,拿着纸笔仔仔细细盘问他什么原因导致的突发胀痛。
感情不顺,见到前任情绪激动。
你不像会激动的人。
激动并不一定表现在脸上,但会反映在身体上,比如胃酸胃胀,胸口发堵,比如手臂发疼。
第几次了。
第二次。
发病在什么场合?
一次是他受伤,我给他换药,固定带怎么也包扎不好,心里憋得难受,还有一次是分别之际,想给他一个拥抱作为告别,手臂始终无法抬上去。
德国医生思忖良久,建议道:接下来治疗你们最好不要见面。
不会再见了,也没有再见的必要。
江兰溪脚步一顿,分手时所有的东西他都还给了陈何良,差点忘了他妈妈还收过陈何良的珠宝。
这事有点难办,在孙眉那里,到手的东西要回来比登天还难。
以前有个富豪跟孙眉要送出去的礼物,孙眉坚决不还,那富豪也不让步,新女友都找到家来了,最后孙眉当着人家的面把爱马仕包剪成碎片,钻石扔进马桶冲掉。
自那以后孙眉一战成名,家底一般的富商都不敢再追求她。
更何况是全球独一无二意大利王后的桂冠。
他回头:“那顶王冠,我会尽快,还给你。”
“不止王冠”,陈何良舌尖抵了下脸颊,微微停顿,一字一句足以致命:“你不妨去问问你妈妈,总共收过我多少东西。”
第48章第48章
“你说珠宝呀,不只有珠宝,还有古董花瓶,有几件我已经拿去和别的太太做交换了不换不行呀,不换进不去人家的圈子嘛!”电话那头的孙眉像在咬甘蔗,咔嚓咔嚓的,电话声呲呲啦啦。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好像临到山脚下,才发现要爬的不是一个小山坡,而是巍峨的珠穆朗玛峰。
“你手头还有多少件,全部存到银行去,那些换出去的,找个理由要回来。”陈何良神色一黯,在茶几一堆东西里扒拉出来一个食盒,木雕花纹的,很精致。陈何良打开放到餐桌上,一阵肉香扑过来,轻声说:“好几天饭点不见做饭阿姨来,我一猜就没人给你做饭。”
对,陈何良家门口安了可视门铃,门铃摄像头正对他家门,谁来都瞒不过他眼睛。
陈何良拉开兰溪对面的椅子坐下,食盒往兰溪方向推了推,好像在等着兰溪夸他似的,“蟹粉小笼,我找米其林师傅现学的,你看看有没有家乡味。”
木质食盒里,蟹粉小笼被捏得七歪八扭,胜在皮薄透亮,面皮里隐约可见汤汁流动,能看出晶莹的皮肉冻和橘色的蟹粉团。
做这种东西稍不注意就存不住汤汁,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我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你吃一口好不好。”陈何良眼巴巴看他。
这算什么?扇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他突然想起,他为陈何良试验三十多种鱼汤的改进做法,陈何良却没有为他亲手做过一次饭。
除了确定关系前的那一碗凉拌菜。
一碗凉拌菜,他竟然就心满意足了。
兰溪低头继续扒拉他的馄饨皮,至少青菜很可口。他头也没抬,冷声道:“别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了。”
“你试试,肯定比馄饨好吃。”陈何良自顾自捏起一只小笼包,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他嘴边,很认真地说:“赏个脸好不好,做了好几锅才成功的。”
没来由一阵烦躁,兰溪挥开挡在自己嘴边的手,“我说了我不吃——”
下一秒,巴掌大的小笼包从陈何良手中脱手,滚了两个圈滚到桌子底下,几滴汤汁溅在陈何良浅灰色羊毛衫上。
兰溪愣了一下,抬眸看见陈何良灰扑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小笼包,蟹黄裹着肉丸,看上去很香,静香鼻尖耸了一下,钻进桌子底下舔掉了。
陈何良蜷了蜷手指,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你一定不喜欢吃包子,以前也没见过你吃包子,是我不好,我不该做这个,我应该给你做蟹黄面。”
兰溪这才看到大少爷的姆指上包裹着一只木色创可贴,卷起一点毛边带着血迹,暗红褐色,应该是刚破不久。
陈何良之前对海鲜一点不碰的,因为对他妈妈“折磨”过的鱼虾有阴影,害怕那些活生生的东西在他面前扭曲变形。
江兰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格外关注这个小伤口。也许是切馅切到的,也许是剥蟹被扎的,又或者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