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宫娥端紧了汤碗,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她原不知秋水就是曾经的长孙皇后,身在掖庭,谁都想谋一个好出路,她也不例外。
是以那日徐容华特意着人寻了她过去,说是要惩治一个宫人,她便顺从地依计行事了。
倘或早知是她……也许,就不会那样做了。
汉律有云: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上头主人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满宫之中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奴婢的生死,独有她会在意。
无论是为皇后,还是为废后,她都待她们如常人,恐她们受风吹雨打,恐她们忍饥挨饿,亦恐她们伤残病死。
「秋宫人,你伤好之后,便出了掖庭换一处地方罢。」掌事宫娥稍稍低眉,望着她晶亮纯澈的双眸,「陈宝林屋子里的绿蕙,到年底就该放出宫去了,身旁尚缺一个人,你便去她那里补了绿蕙的缺吧。」
陈宝林位分虽低,心地却是良善,去到她那里,想必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掌事宫娥尽力地想要弥补之前错待她的事,秋水闻言,有些不敢确信:「姑姑,这样做妥当吗?」
掖庭之中比她资历深的人多的是,比她能干的人也多的是,调拨了她过去,岂不是叫人非议?
「有何不妥?」掌事宫娥冷嗤,再怎么说她在掖庭也有一席之地,岂容得旁人置喙?
何况,这也不单单是她的意思,内侍监亦有这等想法,先时不敢擅动,不过是顾忌着圣上罢了。
然而自那日她被打得昏死过去,几乎把内侍监吓破胆后,便再顾忌不了许多了。
如同来时那般,走的时候,秋水所带行囊仍是少得可怜。
翠叶卧床尚还不能起,听闻她要走,愣是挣扎着,扶了紫茎等人的手出来相送:「若早知姐姐要走,昨儿就该当给姐姐贺一贺的。」
秋水连说不必,又一力劝她回去歇着。
翠叶泪盈于眶,死命摇着头:「下回再见不知要等到何时,就当是全了奴婢一点念想。」她说着,忽而松开紫茎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叩谢娘娘大恩,此次一别,望娘娘千万珍重,勿要再回掖庭了!」
「翠叶!」秋水陡然一惊,忙就要去搀扶她起来。
却不料,四下里原是垂手站着相送的宫婢竟都接二连三地跪拜了下去。
「奴婢叩谢娘娘大恩,娘娘珍重!」
「你们……」秋水红了眼。
她都说了多少遍,她已不是皇后了,可是内侍监、苏常侍,还有她们……依旧以皇后之礼待她,她何德何能,敢当得起?
「你们都起来吧。」她掩了面不敢再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