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般好拿捏。
天气愈发热了,我命人打些井水泡果子吃,倒也有几分解暑。有时皇上过来,碰上我吃果子,也能分得几个尝尝。
我贪凉,吃冰果子还不够,又寻了个葫芦来,灌满冰凉的井水,成天抱在怀里,晚上睡觉也要搂着。一来二去,竟是小病了一场。因此还挨了皇上一顿训斥,勒令我晚上睡觉不许抱着水葫芦。
我平日里极少出咸福宫,那一日心血来潮带着豆儿去莲青湖上的亭子里乘凉,果子还没吃两口,竟是又碰上了僖嫔。我实在不愿与她对上,起身欲走,可我还未迈出步子便见她笔直朝亭子走来,心中好气又好笑。
如今僖嫔怀有龙种,母凭子贵,气焰更为嚣张。我避无可避,只得俯身行礼。豆儿见了她,呜呜叫了两声,躲到我身后。
「宜嫔好兴致啊,这亭子甚是舒爽,哟,这果子看着也是分外可人呢。」她随手拿起盘中的果子,把玩了两下,又随手丢在桌子上,拿帕子擦擦手。
我直起身,只想快些脱身,「既然娘娘喜欢这亭子,嫔妾就不打扰娘娘雅兴了。嫔妾告退。」作势欲走,却又被她叫住。
「本宫让你起来了吗?」她语气陡然一转,毫不掩饰的不悦。我只得又俯下身,请她恕罪。
她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说着羞辱我的话,「即便你升了嫔又如何,在本宫面前不过一条可怜虫而已。记住自己的身份,永远都别妄想与本宫平起平坐!」
我仍低着头,不说话。她又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在我面前站定,冷不丁一脚朝豆儿踩下,豆儿受了惊,反口咬住她的裙摆,扯下一片碎步。我忙将豆儿抱起来安抚,生怕它伤到僖嫔。
僖嫔蓦地惊叫一声,身子软下去,幸而一旁宫人搀扶着才没有倒下去,她一脸惊魂未定地抚着肚子,看着我颤颤巍巍道:「妹妹为何如此?」
我听她如此说,顿觉不妙,转头果然见到皇上一脸沉色地走过来,「发生了何事?」
僖嫔一见到皇上,眼中涌出泪来,「求皇上为嫔妾做主啊!」
一旁的大宫女上前跪下,对皇上行了一礼,「宜嫔娘娘不懂规矩冒犯了僖嫔娘娘,僖嫔娘娘不过说了她两句,她便纵狗伤人,幸好娘娘反应快,才只被咬下一片衣角。僖嫔娘娘本就体弱,刚刚着实吓得不轻。求皇上为娘娘做主啊!」
皇上看见地上的碎布,脸色又沉了几分。我怕皇上怪罪豆儿,连忙解释,「不,分明是僖嫔娘娘伤豆儿在先,豆儿受了惊,这才……」
「够了!」皇上厉声打断我的话,第一次对我动怒,「莫不是朕平日里太惯着你了,你才这般放肆!」
我惊愕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深沉的脸色,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竟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我说,心中又气又委屈。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回去思过十日,其间不得出咸福宫。」他转过头,不愿再看我。
「是。」我行过一礼,抱着豆儿转身离开,我看见僖嫔轻蔑的眼神,兀自捏紧了拳头。
我觉得自己十分可笑,竟以为他对我存着几分情意,相信了他会保护我的鬼话。如今真的有事,他却连个公道都不肯给我。我今日才真正明白,帝王最是多情,也最是薄情。
其实思过对我来讲无关痛痒,算不得处罚,我平日就爱窝在院子里,本就极少出咸福宫的大门。
近日来我倒是想明白了,皇上若真要罚我,定不会让我这般好过。只是心里仍是愤懑委屈,又无处宣泄,索性将自己关在房中,不理会旁人。
上个月我摘了些青梅酿酒,埋了好几坛子在花圃边的空地里,算算日子,如今可以喝了。便兴冲冲遣人去挖出来两坛。
将酒坛子打开,一股馥郁的酒香飘出来,诱人得很。我当下便抱着坛子喝起酒来,玉儿怕我喝多了伤身,劝我斟半杯尝尝鲜便好。我心中正郁闷,哪里肯听,将他们都打发去,自己坐在石凳上喝酒。
原是想借酒浇愁,哪知越喝越愁,整个人都迷迷蒙蒙的,不甚清醒。想到我懵懵懂懂入宫,无权无势,想过安生日子都不能,还要受人欺负,被男人骗,如此命苦,忍不住一下一下叹着气。
「你一个人在这叹什么气?」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无奈。
我一下子涌出泪来,不愿让他看见,用手胡乱擦了几下,不肯转过身看他。
我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他走到我面前,伸手将我的脸抬起来,「怎的还哭了?」又皱了皱眉,俯下身凑近我,「还喝了这许多酒!」我觉得他讨厌得很,让我思过还不够,如今又跑来训斥我。便挣开他的手,身子往后挪了两下,与他拉开些距离。
「皇上怎的来了,莫不是来看嫔妾思过得如何?」
他看着我,皱着眉,「你还在怪朕?」
我哼了一声,「皇上乃九五之尊,嫔妾不敢怪皇上。只是如今嫔妾还在闭门思过,皇上还是早些回去为好,万一嫔妾不小心纵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