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能杀人的,此时也没有说一点儿的假话。
靖北侯鼻涕眼泪滚滚而下,只是哪里还在意自己的形象呢?从顾远的脚下爬起来,怨恨地扫过弟弟那张冰冷的脸,连滚带爬地跑了。
“你呢?”顾远就与顾怀麒问道。
“侄儿就走。”顾怀麒看了一场好戏,总觉得齐凉可不是会为靖北侯着想的性子,不过他官位低微,因此看不出齐凉的谋划。
“就怎么走了?”顾远哼笑一声。
“五妹妹的事儿,侄儿心里有数。”顾怀麒知道顾远心中含怒,只怕迁怒了自己,便躬身认真地说道,“侄儿已经与人问过,那庄子……”他抿了抿嘴角儿,轻声说道,“虽然艰难了些,然对五妹妹也是好事儿,至少命保住了。”
若英王没有倒台,只怕明玉得叫他给折磨死,如今也好,想必那位也没时间理睬明玉了。顾怀麒轻轻松了一口气去苦笑说道,“说句叫二伯父骂我的话,侄儿也是人,也知道累,也想过自己清闲日子。五妹妹被关到庄子上去一辈子出不来,她从前种种就不会再有人提起,牵连妹妹们,也叫侄儿省心。”
这是心里话。
周氏心心念念要把明玉给接回府中,若真成了,那才是永无宁日。
明玉那性子,若再生出什么风波,比如再跟谁两情相悦了,还乐子可就大了。
顾怀麒是个男人,忙着前朝就很多了,哪里有时间日日盯着后宅?周氏又一向宠爱明玉,真闹出事儿的时候,就完了。
且顾怀麒也得为日后的妻子儿女想想。
明玉的名声不好,还是个折腾人的性子,日后岂不是要折腾他的妻子与儿女?
人心都很自私,顾怀麒因明玉操碎了心搭上了不知多少的脸皮,多少的疼爱之心,也没了。
也因此事,他才在好友家中磋磨时光,只说为明玉的前程发愁,其实并没有多尽心。
顾远见顾怀麒脸上露出几分疲倦,动了动嘴角,叹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有了此心,就赶紧堵嘴把她送回去。”齐凉漠然地看着顾怀麒,颇有些不耐,冷冷地说道,“顾家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女子,她若是不肯走……”他声音一冷,看着顾怀麒有些冷酷地说道,“就送她上路!人只要死了,说她为齐三殉情也不是不可以。”
他见顾怀麒惊恐地看过来,冷笑道,“她那个性子,只怕还要吵吵嚷嚷去寻诚王再续前缘!本王跟你说句实话,岳父确是个心软的人,可你是知道本王的!”
他的声音清冽,大晴天的,却叫人感到入骨的寒意。
“知,知道了。”顾怀麒自幼就在京中,自然听说过齐凉的性情,也知道他是真的下得去手的。
“日后少上门,一件事比一件事糟心。”凌阳郡王拂袖而去。
他恨靖北侯一家叫明珠费心伤神,也恨这一家遇上事儿总是往明珠面前吵嚷,因此才坏心叫靖北侯与恪王亲近起来,预备日后一窝端。
不过快步走到了明珠屋子外头的时候,他就见远远一扇青竹小窗半开,一个小姑娘趴在窗上张望。
明珠似乎在担心他的样子,叫齐凉的心头一软,之后冷厉的眼神都柔和了起来。
他垂了垂眼睛,露出几分羸弱,翩然走到了窗子外头,与明珠对视。
“大伯父走了没有?”明珠仰着小脑袋与齐凉问道。
“走了。”齐凉伸手掐了掐明珠软乎乎的小耳朵,有些疲惫,满面倦容地说道,“闹得厉害……头疼。”
明珠见他似乎伤神了,偏着小脑袋想了想,起身,两只小手压在齐凉两侧的头上,轻轻地揉动起来。
“辛苦了。”湘怡县主觉得有了齐凉,都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了。
齐凉感到微冷细腻的小手压在自己的额头,嗅着明珠身上淡淡的药香,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一条小蛇拱上来,羡慕地看了他一眼,垂着尾巴也露出黯然*的样子,妄图得到爱抚。
凌阳郡王长袖微动,卷住这倒霉小蛇往远处一丢,觉得世界都干净了。
明珠全神贯注地给他按着额头,半点儿没有看到。
“还有,咱们的婚事成了。”齐凉感到明珠的手微微一动,一张眼,就见明珠扭头哼了一声,耳朵尖儿红了。
“母亲松口了?”明珠觉得昌林郡主不像好说话的人呐。
“不,”齐凉挑眉说道,“是岳父……”他充满心机地说道,“叫我管他叫岳父呢!”
郡王殿下叫岳父时,顾侯可没拒绝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