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嘈杂响亮,许多看热闹的人都跟着说陈萤这么做确实不孝。
陈萤故意沉默着,让这些人先把气氛吵热。
李娩不知道陈萤的用意,很是有几分解气地扬起了下巴。
倒是边上的陈仲贤有些不自在。
他并非怜惜陈萤,只是觉得陈萤如今再怎么说也是太子的宠妾,若是她回去后去给太子吹枕边风说国公府故意为难,太子因此怪罪下来怎么办?
陈仲贤偷偷拉了下李娩的衣袖,咳嗽了两声后扬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李娩眼里闪过冷光,陈萤这贱人才不配和她做一家人。
陈仲贤看着陈萤,装出几分父亲的样子:“你知道的,你母亲向来是嘴硬心软,你也别耍小性子让大家误会了,快点进门来说话。”
闻言,陈萤嘴角溢出一抹锋锐的冷笑。
“父亲,女儿不是在耍小性子。”
她的声音并不响亮,语气音调甚至称得上柔和娇软。
但不知怎地,她一开口周围的人就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陈仲贤眉头皱起就要开口呵斥,却听她说:
“女儿此次回来不是为了叙家常,而是为了给女儿的生母收敛尸骨。”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
陈仲贤和李娩这对夫妇心思各异,但都觉得没必要让普通百姓知道国公府二小姐的身世,所以在场的路人还都不知道,陈萤的母亲是外面的官妓。
他们只当陈萤是府里的妾室姨娘生的,现在听陈萤说她母亲的尸骨都没能好好安葬,都是十分错愕。
这国公府是什么人家,怎至于连一个女人的尸骨都不下葬?
李娩瞬间变了脸色,万万没想到陈萤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起那个娼妇。
她一直以为陈萤以生母为耻,觉得自己遭受的屈辱都是生母的下贱身份带来的。
可这贱人竟然……竟然不怕让这么多人知道自己的出身,真是不知害臊。
陈萤冷眼望着李娩,声音沉下:
“国公夫人,三年前我母亲病死后被葬在城郊的槐树岗,因为当时我没有多少钱财为她大办,她的白事一切从简,最后只得一个小小坟头,但也算妥帖下葬。
可您知道后命下人去了槐树岗,毁了我娘亲的坟墓,然后强行开棺,把我娘亲的尸骨……”
说到此处,陈萤红了眼眶,声音都在颤抖。
但她很快就逼迫自己平静下来,继续口齿清晰地说道:
“您让人把我娘亲的尸骨抢走,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坟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娘亲的尸骨身在何处,您说得对,我确实不孝。
今日我前来,就是要向国公夫人讨要母亲的尸骨,请您还给我,让我再次安葬!”
陈仲贤转过头盯着李娩看,就好像对此毫不知情。
在场的路人也都震惊地望着李娩,这瞧着雍容仁慈的贵夫人,私下里竟能迫害一个苦命的女人家到这种地步?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只觉得李娩端正的面容都变得可怖。
李娩眼里闪过慌乱,但也是转瞬即逝。
很快她就沉着一张脸,坦然自若地挺直了胸膛,“我堂堂一品诰命的国公夫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就是要血口喷人,也得把谎话编得像样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