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除了季时雨的小厮和随从,还有丁护院和梁神医,季家主人出行,少不得一番慎重。
楼清坐在马车里暗想,从江南到京城千里迢迢,声势这般浩大,不怕路上遇见土匪山贼吗?
这念头一出来,楼清又兀自好笑,他旁边不就坐着个‘山贼’吗?
季长风注意到他的灼灼目光,从假寐里睁开了眼,饶有兴趣开口道:“想和我一起睡?”
季长风当然在睡,车厢里用软垫铺做一张简版的床,他正躺在上面。
楼清坐在一侧,面前是方桌,桌上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楼清摇摇头:“睡不着。”
启程不过小半个时辰,他今日又起的晚,现在正精神。
季长风伸手从一旁角落处掏了一本书塞到他手里,道:“看书有助睡眠,累了就一块躺。”
“…”看书使人犯倦这话该用在他这个教书先生身上吗?
季长风对他一笑,合眼睡去,楼清默默无言,只能翻开季长风塞给他的游记打发无聊时光。
马车只在中午时停过一次,是为了略作休息,季长风从出发就一直睡,未曾开过眼,中午时季时雨过来看了眼,本是想让他们下车吃东西,看见睡成死猪样的季长风,只笑着说了句:“大哥还是老样子,一坐马车就犯困。”就走了。
楼清不置可否,只以为季长风过不得多久就会醒来,结果他是醒了,吃了点干粮又睡,直到队伍在江南境内的一个繁华小县城找了间客栈留宿,季长风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晕黄的烛光打在他脸上,仍显得他精神恹恹。
楼清握了握他的手,担忧道:“是否身子不适?”
季长风摇摇头,捏了捏眉心:“马车颠簸。”
这便是季长风总骑马的原因,如若不用他赶车,他能在马车上睡个天昏地暗。
楼清无可奈何,接下来几日,他见证了季长风的‘睡功’。
江南的绵绵春雨延续到周边地带,直到他们进京,路上颠簸的十来日,都不可避免的遇上几场小雨。
离京城还有半日马程,他们却被一场雨困在京城外的一座小村庄里。
村里最大的一间客栈几乎给他们一行人住满了。
客栈外瓢泼出一层雨雾,使得街道与房屋都变得朦胧,一如楼清的心情。
越是靠近京城,他便越发局促不安,他不止怕季长风知道他的过去,更怕他的过去不容忍他的未来。
这种自相矛盾一直从江南彷徨到京城。
楼清垂下头,显得太无计可施。
要不…跟长风坦白算了,这种推荐性很高可行性不大,楼清还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