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景不知艳骨要去哪,跟着他走了一会,才知晓他回地府,正想跟着回去,才想起郁离还在文家,等再次回到文家,只听一声巨响,文娉生前的房间因为术法的对碰,家具碎为粉末,而本在别处守夜的家丁也快速往这边聚集而来。
里边有个竹妖,且不说莨栾如何,若郁离真是发起狠,这些凡人也只是送死的命,正想进入房间,一道光点从房间飞出,那熟悉的气息当是郁离无疑,她没带着傅信良一块走,说明莨栾并无大碍,如此流景便放心跟着她,可她并没有回傅家,而是去了城外的一座小山丘,那里青竹成林,妖气浓郁,见此情形,流景不得不怀疑,这才是郁离本体所在。
“出来吧,你要跟我到几时?”妖光将竹林深处照亮,郁离的身体坐在一根碧绿翠竹的枝桠上,双手扶着竹枝,身体随着翠竹的摆动而摆动,长裙翩飞。
见她察觉,流景也不再藏着,现身在她面前,在翠竹下站着:“你动了莨栾,艳骨不会就此罢休。”
她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玲玲笑声透过竹林传播开来,仿佛是竹子喧哗时的一首乐曲:“那又如何?只要信良无事,即便是艳骨亲自来了,我又怕几分几毫?”
听她事不关己的语气,流景也只能叹气:“信良早知你是妖,也早知自己要死了对吗?”
“没错,他都清楚。”
“可妖与人纠缠,必遭天谴,你不清楚吗?”
听闻此言,郁离冷冷轻笑:“像木兰吗?因为爱上曲暮,所以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可是你不知道,她在我们妖眼里,其实有多让人羡慕。”
因何羡慕,明明爱了却不得善终!
郁离垂下眸,看向地下站的笔直的流景,继续道:“与人纠缠上,于我们妖百害无一益,木兰重了辛夷的情,夺舍她的尸体,替她活着,嫁给了她根本不喜欢的酒青,好在辛夷有些良心,懂得成全木兰一次,嫁给曲暮又如何,低声下气伺候着,没了做妖的狡猾与尊严,还生下少梓这个半妖,可你知晓吗?我们妖其实跟你们人一样,都渴望有个家,木兰选了曲暮,还有了少梓,虽然魂飞魄散,可羡煞了多少妖。”
“即便是能平安一时,也躲不过人生一世,短短光阴,凡人的几十年在你们眼里,不过如白马过隙眨眼一瞬,这样的相守也甘愿吗?”当时曲暮也是,在控诉着木兰的残忍,可过后,除了怀念,他已经不会其他。
“在世人面前,妖始终低等一层,即便是好妖与人相恋,也是妖的错,天谴降临,只会处死妖,人倒是好,转身就忘了,若是遇见个好的,还能记挂到终了。”郁离嘲笑道。
流景不禁抬起头,这样问她:“那你现在费尽心机救活信良,是想终了他还是想他记挂你?”
郁离晃动的双腿忽然停住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闪过一道情绪,却如错觉,稍瞬即逝:“两者都有吧,流景,若是换了你,在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之时,你是让艳骨陪着你,还是让他活下去,日后他可能忘了你跟别人在一起。”
想起艳骨那日的话,流景不自觉的笑着道:“若是换了艳骨,我定然不会让自己死在他前头,要承受最亲密人的离去,即便是神仙也不会释然。这般残忍的事,我不舍得他再承担。”
“可我舍得他承担,不仅如此我还断了他的姻缘更要他记着我一生一世。”郁离阴沉道。
可流景却在她的阴沉里察觉到她的隐忍:“值得吗?如此费尽心思的残忍。”
流景已清楚,傅信良与文娉有婚约在身,若不是三年前文娉父母离世,他们两个早已经是夫妻
“为何不值得?”郁离冲流景喊:“我为他舍弃百年修为,费尽心思续他命让他活下去,记着我又如何?断了姻缘又如何?我。。。”她的声音忽然哑了下去,最后终是没再说出话来。
不由得悲叹,这是佛解也解不开的爱恨难还!“若是信良醒了你带他走吧,我能帮你的只到这了。”
话音深沉,循着风声缓缓而上,郁离双眸望着远处,来不及欢喜,又再悲伤,她的唇角,扬起一抹苦笑:“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的确,动了莨栾你还想安然而退吗?”一道清冷声音从竹林外围闯进,迅速来到耳边,流景正心惊,艳骨已经到了面前,艳骨忽然出现在这,流景脸色是一阵为难,艳骨只是冷冷看了眼,并未说话。
郁离依旧在竹枝上坐着,只是较之之前,竹林喧哗的更是厉害:“我确实是要杀他,我们都知道,他来帝都会遇上什么危险,今日没能成功,你要杀要剐,我认。”
“认清现实便好,文娉与傅信良你怎么折腾自是他们的命运,但是莨栾你动不得。”艳骨的眼神忽然冰冷,恍若千年寒冰,看得人脊背发凉。
郁离听闻,反嘲笑道:“呵。。。我们都是违背天命的人,你又何必这么义正言辞?你身边这位,今日在这,不也是你有意为之吗?”郁离的目光从高而下落在流景身上。
虽然流景知晓自己重生是艳骨所为,但是她说的违背天命,又是怎么回事?是因为重生自己吗?
“是又如何?流景欠我的他该还。”再次听到这些话,却是习惯性了的疼。
“还。。。我今日所做,又何尝不是还?艳骨,我们都直白一点吧,你想知道主子的下落,我是不会说的,这妖的身份,即便是魂飞魄散也不会改变,她是我们的王,你们有你们的因果,我们也有我们的牵扯。”郁离冷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