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被老爷猜着了,果然是个奇人!管家多少能猜出来薛讯的心思,心里头有点落定。可又想起来自己之前把人家防贼似的安排在这破地方,还派了两个人监视着,这位奇人不会怪罪他吧?要单是怪罪他还好,可要是一生气,不给老爷治病了可怎么办啊?
得了,赶紧给人赔罪去吧!
所以管家一撩袍子,一溜小跑进了屋里就给白羽鞠躬作揖:“昨晚上怠慢白先生了,是我这奴才眼拙,还请白先生千万不要生气,您是打是罚,只要能出了这口气,老奴都受着!”
“啊?”白羽不明白怎么回事,一脸懵圈的表情。
薛管家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看白羽的样子也不像是生气了,但事情还是要交代一下的。
“您来咱们薛府给瞧病,是咱们的福气。是老奴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先生,把您安排在这简陋的地方,还防备着您,您别生气就好。”
“哦。”白羽点点头。他就说嘛,这薛家人也太没脑子了,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安置。原来这院子和那两个小厮都是防备着自己的啊!不错,警惕心还是很够用的。
“没事儿,咱们瞧病去吧!”白羽也不计较这些,可也没把薛管家身上那个“没脑子”的标签给摘下来。
就这么一个院子、两个普通人还想困住自己?自己真要是想做坏事,薛家昨晚上就能鸡犬不留了。一会儿把花儿神魂里的慧性泉水拔除后,一定要告状。
管家知道这事儿不算完,不过还是先顾着老爷要紧。说起来老爷是他看大的,自己这辈子没个孩子,老爷说给他养老,平日里也是一口一个“叔”的叫着来着。要是真能给老爷的病看好了,就是自己这条命没了也值了。
白羽被管家引着进了二门,穿回廊过庭院的到了正房来。
屋子里头一股子药味并病人腐朽的味道,着实难闻得很。一个半死不拉活的中年男人躺在一张雕花拔步床上,身边坐着一个圆圆脸的妇人。
妇人一看见白羽就站了起来:“这位就是白先生吧!我家老爷就麻烦您了。”
“你家老爷?”白羽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薛讯,有点莫名其妙,“你老爷又死不了,我看什么?你家姑娘呢?”
薛讯和薛王氏被这话噎得,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薛管家也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啊,心肝肺都疼了。
不过到底薛讯脑子转得快,咳嗽了两声,双眼都发亮了:“白先生是说,薛某还有救?”
废话。阴寿阳寿都已经更改完了,还有什么问题?
“你少说还能活二十年呢,且长着呢。对了你家姑娘呢?我得赶紧给你家姑娘瞧瞧。”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这俩人都没发现,怎么这么笨呢?
屋里头作为薛家主人的夫妇俩迷之沉默,薛管家心虚的不敢说话,白羽则是一心扑在即将见面的花儿身上也没心思说话。他们四个不开口,屋里的丫头婆子也不敢说话,以至于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不过很快的,几乎下一秒,打破尴尬的人就过来了。
正堂的软帘子一撩,看似酒醉实则昏迷了一夜的薛家大爷薛蟠就进来了:“爹爹妈妈,今天可好些了?”
薛蟠这辈子最怵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薛讯。此时薛讯病了,薛蟠也没想着薛讯可能会死,心里头就期盼着薛讯能多病一些时日,自己宁愿每日里给薛讯端屎端尿也好过每日里挨骂。
这倒不是他不孝顺,而是心里头没有“自己的父亲可能会死”这个概念,所以才每日里半下午的还有闲工夫出去喝酒耍钱。
过了屏风到了内室门口一抬头,薛蟠就看见了白羽,登时眼睛就直了。
他自诩也算是见多识广的,美人见得多了去了,可似白羽这般出色的却是从来没有。可那色心一升腾起来,就又觉得有种羞耻之感,自己心里头就厌憎起脑子里转悠的龌龊想法来了。
“蟠儿来了?老爷今天可好多了,我儿不若出去松散松散。”薛王氏一看见薛蟠,脸上就绽出一朵花来,很是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大儿子。
薛蟠越发放肆跋扈为恶乡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薛王氏这个做母亲的纵容出来了。
不过白羽此时的心思都在他家花儿身上呢,也没工夫理会这母子二人的交流,见这俩人说上话了,就推了薛管家一下:“你家姑娘呢?还不赶紧的抱过来。”
薛管家被一推立刻就往地上倒过去了。
白羽吓了一跳,赶紧一拽薛管家的胳膊,把这将将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老头给提溜回来,扶着他好好的立在了地面上,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退开:“老爷子,你这体格儿也不行啊!”
薛管家动了动被拽得生疼的胳膊,喉头有口鲜血不知道该不该喷出来。最后还是讪讪的拱手:“多谢白先生。您妙手仁心,咱家姑娘是胎里的病症,不急于一时,您先给咱老爷看看?”
薛王氏也赶紧点头,还推了推被自己搂进怀里的薛蟠:“蟠儿快去多谢白先生!”
“多谢小美人儿!”薛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一秃噜,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薛管家心都凉了,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白羽的脸色,就怕白羽直接拂袖而去。整个江南地界,但凡稍微有点名气的医生都被他们请了个遍,这是唯一一个说他家老爷还有救的大夫啊,可千万别被大爷给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