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她眼前也?发黑,“你、你竟然——”
“这就是早该对母亲说的?实话!”安国公两袖一甩,“我这就叫人送徐婉回?去!母亲若说没人陪了,就叫四丫头搬过来!”
“来人!”他高声?喝命,“去给徐三姑娘收拾行李,这就送她回?家?!”
“谁敢——”
徐老夫人强撑着?一口气没晕过去,颤巍巍开口:“谁敢!”
她眼前已经看不见,只听声?音找儿子的?方向:“你这样撵了婉儿走,话传出去,还叫她怎么活着?——”
“活不活,死不死,也?都是母亲和她贪心自?找!”
安国公一句不听,只叫下人快去东厢带人走!
徐婉已自?己走了进来。
安国公的?话字字句句刺在她身上,她根本不敢看婆子丫头的?目光。
但……是,安国公说得不错,有今日受辱,是她贪心自?找。来老太太身边之前,她也?早想到过,或许会有这一天?了。
“伯父。”她在堂屋拜下,“蒙老太太喜欢,我得以在贵府借住、上学,上得长辈疼爱、下得兄弟姊妹关怀,视我如亲女亲姊妹一般,两年?来不胜感激。今我许久未曾回?家?侍奉父母,是该请辞了。老太太年?高,又常多病多痛,还请伯父与老太太,莫要为我争执。”
她叩首:“我这便回?去收拾行李,今日就走。”
她言行有礼,不卑不亢,说话时自?始至终强忍泪意,声?音平稳,不见任何软弱哀求之态,又是亲戚家?小辈姑娘,叫安国公不好再暴怒相?待。
但他也?说不出安抚的?话。
“今日已近傍晚,回?去太过匆忙,明?日再着?人送你。”安国公只道,“和老太太好生道别。”
他绕过徐婉,一径出了安庆堂。
直到再也?听不见安国公的?脚步声?,徐婉才腰背一软,歪在地上。
而卧房内,身在榻上的?徐老夫人同时向下落。
徐婉来不及过去,只能惊呼出声?——
“老太太!”
“老太太!!”
……
安国公府紧急请来了太医。
有丫头扶得及时,徐老太太没真?正摔下。但她怒极攻心、气血倒逆,症状不轻。两个太医一同施针,才勉强把她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安国公和温夫人守了一夜。
直到天?亮,徐老夫人仍旧未醒。
安国公府不敢放人,两个太医先被请到客房歇息。
温夫人明?知老太太是为什么气晕,却不问一句病情,更不问徐婉今日走不走。
安国公也?不说为母亲留一日表侄女。
巳初,徐婉便来请辞。
她已换下在国公府穿着?的?锦缎金钗。因两年?里,她身量长了不少,不能再穿从前在家?时的?旧衣,因此只能仍穿了一件这里做的?素绸棉袄,下面?也?是素色棉裙,也?只拿了自?己来时的?几个包袱。
温夫人到底有两分不忍,又怕真?叫她这样回?徐家?,失了安国公府的?颜面?,便忙命镜月:“怎么不去替三表姑娘收拾行李?老太太醒了,若知道你们?就这么送了三表姑娘走,我看谁能交代!”
她又忙挽住徐婉,笑道:“虽然在春节里,天?却还冷,你这样穿,等到家?不都冻坏了?还不快去换件大毛衣裳!还有老太太往日给你的?东西,你也?只管拿着?,便是你自?己俭省不要,你家?里姊妹也?该有用得上的?。我这里还有些衣料,正要送去给你姊妹们?做衣裳穿,你一并带去,也?省了我的?事。”
徐婉明?白,这是安国公夫人用财物?金银,买她再不对表哥起心思。
她心里自?然不舒服。
她知道,她若有骨气,就该直接推辞了,什么都不要,就这么干干净净地回?家?。
可她还是对安国公夫人低头,感激道:“多谢伯母。也?替家?里姊妹们?谢过伯母。贵府事忙,待衣裙做好,只怕不便上门打扰,给伯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