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对话,是温从阳劝架不成,回来对纪明遥转述的。
夫妻俩在房里当着儿子吵完,理国伯又叫儿媳到书房。
他让纪明遥近日且少回安国公府,过上十天半个月再看,又严令她,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府外,都决不许多嘴犯口舌。
对这严厉而不留情面的警告,纪明遥恭声应下。
见理国伯面色缓和,显然满意,她便敬问:“只是老爷知道,我与宝庆姐姐——宝庆县主——是自幼相识的情分。眼看将到六月,宝庆县主生辰即至。若她仍如从前相邀,我是否还能亲去贺喜?”
她和宝庆姐姐,已经二十天没见过面,也没派人互相问候过了。
而就在立后一事被正式摆在朝堂上议论之前,四月二十六日,宝庆姐姐来看她,还问,需不需要她帮忙送走李如蕙:
比如,她给温从阳“讲讲道理”。
比如,她给李如蕙找一门李家拒绝不了的好亲事。
她说不必宝庆姐姐费心。她要的是温从阳自己把人送走。
宝庆姐姐就为她叹气,说何必呢,她又不喜欢温从阳,温从阳的一心一意对她也没意思。只要温从阳把人送走,以后老老实实不敢再起歪心,保持身子干净,不也行了?
当时,纪明遥有一瞬间的迷茫,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
难道她是真的想证明,自己在“主人”心里,比另一只猫更重要吗?
但随即,她便否定了以上自轻自怨。
她对宝庆姐姐说:“因为他们带给我的恶心,必须要温从阳亲自送走李如蕙,才能消除些许。”
她不要任何人“替”温从阳、“帮”温从阳做决定。
这就是她可笑的坚持。
那之后,五月初一日,大朝会上,颜驸马提立新后,她与宝庆姐姐就再没往来。
宝庆姐姐不来见她,她理解。事关一家一府的荣辱兴衰,理国公府态度尚不明,广宜公主府与安国公府针锋相对、已结仇怨,宝庆姐姐不可能冒险来亲近她。
她不去见宝庆姐姐,是她还没有得到长辈的准许。
她认为,既然在几乎所有近交亲友全部反对立后的情况下,理国伯还能坚持住不参与,那么,他也很有可能,会允许她与宝庆姐姐维持一定程度上的交际。因为他怕事,他只想要安稳的富贵生活,不敢反对皇帝,就一定会为能提前与新后一派拉进关系而心动。
果然,在凝视着她、沉思许久后,理国伯点了点头。
他说:“你们小孩子家,又是自小儿的情分,常在一处玩耍没什么。该去就去。”
他将纪明遥与宝庆的交往,定性为了“孩子间的友情。”
纪明遥恭敬应下。
半个时辰后,她就派青霜去广宜公主府送拜帖。
又过半个时辰,青霜带回了宝庆姐姐亲手写下的一封信。
信很短。里面只说:明日你来,我还亲手烤肉给你吃!庄子上新送来的西瓜特别甜,咱们去年秋天酿的酒也能喝了!我不能去接你了,以后都要你自己来。你就当多走两步路强身健体吧!
纪明遥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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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所处的时代,尤其是以她的身份——国公勋贵之女,人长大了,不但友情,一切感情都不可能再如儿时纯粹。
幸好,她想与宝庆姐姐站在同一立场。
幸好,她也很想站在皇帝和刘淑妃一侧。
幸好她已经出阁,已不再只有“安国公二女儿”这一个身份。
她没有失去宝庆姐姐-
但温慧和广宜公主几十年的友情,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