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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想看我痛苦,想看杜目痛苦而已。”
人的确可以通过别人的悲惨遭遇和短暂痛苦来获取快乐,似乎是一种卑劣的竞争本能,这种本能里夹杂着一种庆幸在——【幸好这么惨的人不是我】。
但这种痛苦是有度的,你或许会因为看到人不小心摔倒一跤而觉得好笑,但你不会看到一个人把脑子摔进钉子里而觉得好笑,你只会觉得疼痛。
人与人极度的痛苦会让人共情,如果失去了这种共情,那就不是人了,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总之不算是人。
就好像是之前苏宣看云洁莹的《小兰》里被强迫的那个片段,他会反胃恶心一样,而看到这个片段起了性欲的人,觉得兴奋的人,本质上是对同类的被伐害感到快乐,这种生物并不是人类,是畜生或者更低级的东西,才会对高级的情感共知感到漠然,只是一头被欲望驱使的低等牲畜。
当有人以这种极致的痛苦为乐的时候,当他们有能力折磨别人获取这种快乐的时候,他们会做出什么来呢?
苏宣刚刚就注意到了,当他在演绎那种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当杜目被苏宣殴打,当苏宣被杜目提及沈朝挑起怒气的时候,藏在镜头后面的马河东的那张兴奋歪曲的脸。
这种兴奋的神情在关芊芊演云洁莹受到各种折磨的时候,马河东脸上也会出现。
苏宣一瞬间恍然明白了,杜泷和马河东为什么要做这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马河东不过是一个恶心的变态,他借着导演的身份,出众的家世,在拥有了地位之后,光明正大地为自己窥探记录折磨别人的癖好打上了电影和艺术的称号,借着严格要求演员的幌子来满足自己内心丑陋的欲望。
而镜头下的一切不再是演员,只不过是马河东想要玩弄的对象罢了。
云洁莹是这样,关芊芊是这样,就连杜目小时候也是这样。
而杜泷居然也欣赏马河东的作品,纵容他的一切,不难想象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苏宣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当年拍云洁莹那场强迫戏,你也不过是在欣赏云洁莹的痛苦罢了,什么为了拍电影加戏?只是拍你自己内心的丑恶罢了,电影才不是这么低劣的东西。”
他一点不退地和马河东对视,沉静又漠然,好像一个审判者,他平静说道:“马导,你不就是一个喜欢折磨别人的痛苦并且记录下来的变态而已,何必要来做导演呢?”
“真的这么喜欢看别人被折磨得这么痛苦……”苏宣笑起来,他眉眼弯弯,舔去嘴角因为被马河东打了一拳被咬出来的血渍,“马导待在阳间干什么,去阴间看吧,什么痛苦看不到啊?十八层地狱里什么痛苦没有啊?”
“马导,我祝贺你,早日下地狱吧。”
片场一时寂寂,所有人都惶惶不敢发声,目光在苏宣和马河东之间来回地看。
他们里面不乏有人偷偷讨论过马河东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但总会有人用【艺术家吗,脑子都不正常】之类的借口糊弄过去。
真的被苏宣这么直白挑开来之后,他们再也无法给马河东找任何借口。
令人畏惧的同时,也让人作呕。
马河东神色难看得可怕,他手指不自觉地痉挛着,冲上去就想故技重施给苏宣一拳,但苏宣之前被砸那一拳是没反应过来,现在他有准备了,马河东一冲上来,苏宣反手就摁住了他的肩膀膝盖一顶就让他跪下了,顺手还锁住了马河东的双手。
这招是跟沈朝学的。
马河东挣扎起来,刚想说话,杜目忽然鼓起掌来,他笑出了眼泪,说道:“苏老师说的真好,但是呢——除了马导想拍这场戏以外——”
“我也想拍。”杜目微笑着,“我也想看看,苏老师失去深爱之人,真实无比痛苦,想要杀人的样子。”
“但是呢,我也很懂,我也很了解,这种东西呢,没有亲身经历过,很难演出来,所以我特地让马导,把苏老师的深爱之人带进了剧组,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他的配合。”
杜目的笑意越来越深:“然后呢,我刚刚在停车场看见他了,我刚刚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你猜我发的是什么?”
苏宣缓缓地放开了马河东的手,他转身看向杜目,杜目很坦荡地打开手机,给苏宣看了这条短信——
——【沈朝,我给苏宣加了一场戏,你要过来看吗?】
发送时间是一分钟前,苏宣还没回头,就听到身后有人在窸窸窣窣地低声交谈:
“沈朝啊……他怎么过来了?”
“找谁啊这么急,还是跑过来的?”
“沈老师!沈老师!我们剧组不开放的!您找谁啊!”
“沈老师!!诶!您找谁——这儿不能翻!!”
苏宣听到沈朝极为冷淡地说了一声“苏宣”,苏宣愣愣地回过头去看,沈朝单手撑在小洋楼门口的围栏上,一只手拨开围堵他的人群,然后再一群人的惊呼声中,干脆利落地翻了过来,他站稳,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不过两三秒,就锁定了站在片场中央的苏宣。
沈朝似乎是发现了苏宣脸上的伤,眉头一瞬间就皱了起来,他迅速地大步跑起来,想要拦住沈朝的工作人员从他两边被拨开,不过几个呼吸,这人就为非作歹地跑到了苏宣身旁。
沈朝单手把苏宣拉倒他身后,目光冷凝地站在苏宣的前面,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的苏宣,放低声音说:“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没等到,先等到了杜目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