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潇另一手却反手抓住了司徒云昭的手腕,轻轻地摇了摇头。
司徒云昭眼中震惊更甚,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司徒清潇。
司徒清潇低下了头,蹙着眉,她单薄瘦弱的肩膀在微微地抖动,她知道,司徒云昭为了她,上次留了司徒清沐一命,这次司徒清沐却变本加厉,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不能不除了。
她不想再让昭儿为难了。
司徒清潇强忍着颤抖,最后将瓷瓶倾斜,白色的粉末撒出,她当真亲手,将那药粉撒了上去。
之后,脱力地将那瓷瓶掉在了朱红的地毯上,司徒云昭蹙眉,神色凝重。
入夜,永阳宫内静悄悄的,却烛火大亮着,从床榻边到地上,从地上到龙案上,全都是燃烧着的蜡烛。司徒清洛自从那日陆川死后,便像是着了魔一般,连夜里入睡,也要点着满室的烛火,尽管如此还是夜夜噩梦,像是得了病一般,白天黑夜里都不能安生。
可是他身体无虞,自从陆川之事过后,司徒清洛寝食俱废,焦虑不安,太医已经给他看过,除了一些安神的药物,也别无他法,朝臣们都先后来看过,也没有办法。至于陆太傅的情况也未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心中有鬼,所以怕鬼。
司徒清潇进了永阳宫,司徒清洛还未入睡,他闭眼躺在龙榻上,从早至晚,连伺候的下人都不敢再进来打扰,因为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出现,他都会猛然惊醒。
他支起身子来,慌张地四下张望着,却在门前看到了司徒清潇的身影,他放下了一颗心,赶忙叫道:“皇秭……皇秭……”
司徒清潇走过来,蹙着眉,“洛儿。”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司徒清洛没有了白日为君的翩翩少年模样,脸色惨白得有些骇人,只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眼下还泛着青黑,司徒清洛自龙榻里面爬过来,苍白的嘴唇翳动着,张皇失措地扑到司徒清潇身上,“皇秭,皇秭……你来了。”
“洛儿,你好些了么?”司徒清潇有些担忧,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只是有些急促,没有其他的症状。
司徒清潇站在龙榻边,司徒清洛跪在龙榻上,扑在司徒清潇的身上,抓着她白色宫裙的袍袖,“皇秭,你快救救朕,快救救朕……”
“怎么了?”
司徒清洛嘴唇抖动得更加厉害,“陆川,陆川要来带走朕……摄政王,她要杀了朕……她要造反……”
他一次次在夜里,梦到了陆川满面是血,质问他与陆太傅,为何要让他出头做这个出头鸟,又一次次在夜里,梦到了司徒云昭阴鸷如血的面容,就像是索命的亡魂。
同一个人,都是司徒云昭,对于司徒清潇来说,像是夜夜难以抗拒诱惑的迷梦,对于司徒清洛却像是索命的黑白无常。
而自己,从前是无力去做什么,现如今,竟然是已经站到了司徒云昭那一边,出卖自己的亲族,几乎丢掉了心中维持理智衡量的尺度,司徒清潇看着司徒清洛谈虎色变,面无人色的模样,一时间生出了无比的自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