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这次陛下准备派谁去平息叛乱?”
“平南王骁勇善战,一定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平南王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多少还是遭陛下猜忌,平息叛乱必要掌兵,陛下怎么可能会将兵权交予平南王手中。”
“陆子淮算是有些本事的,但听说他抱病许久了,一直在府上养病。陛下现下所用的武将,步兵统领孟九安,御前侍卫杨骞和殿前指挥使晁京,皆是些惯会阿谀奉承的小人,几个月来几乎是靠谄媚陛下一步登天,武功倒是不错,却没有半点儿真才实学。”谏议大夫叹道:“再这样下去,迟早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啊。”
太史令突然问道:“李大人,可曾想过另立新帝?”
四面皆是上朝的朝臣,谏议大夫乍然一听四处张望,连忙摆手,“冯大人,隔墙有耳,这话可不敢乱说。”虽然司徒清洛是个十足的昏君,可毕竟是先帝嫡子,一降生便为太子,名正言顺,动摇了他的帝位便是动摇了国之根基。
“陛下如今昏庸荒唐,不友爱兄弟,不敬尊长,何止是民怨四起,朝堂上下也是怨恨四起。我听说,连桓王都对陛下失望,准备支持旁人称帝了。”
“可是这是谋逆,这是动摇国本的事,此事可是要杀头的啊,弄不好,还要牵连九族啊!”谏议大夫也是老臣了,为人刚正,子嗣丰厚,不少都在朝中地方做官,人脉广泛,各处都说得上话。他一介文臣,自是害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连累家人,一心求稳。
“诶——李大人,此言差矣。我等身为文臣,是一朝的中流砥柱,我们如今眼看着百姓水深火热,难道不想一同力挽狂澜么?再者,如今各地爆发起义,依陛下的昏庸无道,还能抵抗几时?来日外人起义,手提长刀杀入了皇城,可不管你我这些前朝旧臣,和我们的子女妻妾。”
谏议大夫闻言动摇:“那桓王可是想自立为帝?”桓王出身高贵,为人正直,又是宗室皇族,有号召力,谏议大夫不免这么想。
“非也。自从世子被下狱,桓王也是彻底心寒了。不过桓王毕竟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更没有这个野心,而且,桓王也只是希望能保住大齐根基,避免百姓生灵涂炭,若说唯一的私心,也只是想保护家人,毕竟如今圣上荒唐无道,桓王也不能庇佑世子一世。”
这份私心让谏议大夫不免共情,不过仍旧不明:“先帝血脉丰厚,陛下兄弟众多,那桓王的意思莫不是择其中之一?”
太史令笑道:“李大人想,如今最适宜取而代之的是谁?”
早朝之上,气氛有些压抑。
司徒清洛扫视一圈,“各位爱卿,派谁镇压起义,招抚难民,此事非同小可,关乎国本、民生和朕的千古名声,各位爱卿可有建议?”
众人虽已无法再对司徒清洛抱有任何期冀,却也仍旧只能规劝,可奈何朝中无将。曾可以领兵的亲王赵王已故,定远将军仍在边关,致远将军在幽州平乱,几月前,司徒云昭曾想将他召回来,可在魏岚的干预下,最后未能得成。司徒清洛认为镇东将军、镇南将军是司徒云昭之党徒,于是早已将他们外派到京郊大营,降为参将。
前朝以来这种朝中无将的情况,多会派皇帝的兄弟或子侄领兵,一来为防武将手中兵权过重,防止外戚干政,二来也对百姓以示皇家安抚之意。
而司徒清洛的兄弟们,先帝在时获封为王的唯有两个年长,且可以领兵的皇子,赵王、景王,先帝驾崩后,新皇登基,三皇子司徒清游获封宣王,四皇子司徒清淳获封安王,五皇子获封梁王,其余皇子虽年幼,也一一获封。
两位能领兵的亲王已故,宣王是个文人,只会些手脚功夫。安王心思单纯,前些日子又被罚跪雪中,如今还卧病在床。梁王司徒清瀚身体孱弱多病,一直深居简出。其余皇子皆年幼,没有合适的人选。
群臣交头接耳,自然明了谁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战战兢兢不敢言,怕又惹得司徒清洛不快。而此时孟太尉手持玉笏,躬身出列,义正严辞道:“启禀陛下,平南王殿下曾经平乱征西,战功赫赫,臣以为此次应由平南王率兵平乱。”
司徒清洛一瞬间眯起眼来,打量着文臣之首的司徒云昭。
她面色淡淡的,负着手,长身玉立站在那里,除却看上去消瘦了些,仍旧是一贯的仙人玉姿、光风霁月。
司徒清洛眼中闪过阴森,靠在龙椅上,故意叫道:“平南王。”
司徒云昭慵懒地抬起眼来,“臣在。”
“太尉举荐你带兵平定起义,爱卿,你意下如何啊?”司徒清洛手中捏着两半虎符,语气意味深长,一副不怀好意、饶有兴致的表情盯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也许是相由心生,司徒清洛的脸上再找不到往日温润单纯的影子,连与司徒清潇的那五分相似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眉眼,明晃晃的暴戾、算计。
群臣低着头,都为司徒云昭捏了一把汗。任谁都听得出来,皇帝看似虽是询问,却是威胁,司徒云昭若是敢接,必然会引得皇帝的不满与怀疑,皇帝暴戾无道,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人人皆怕司徒云昭走了先平南王的老路t,如果有一日没了司徒云昭,大齐便是真的完了。
司徒云昭不卑不亢,眼中平静,“回陛下,臣前些日子感了风寒,身子还未完全痊愈,不宜出征,还请陛下另择他人。”
司徒清洛却话锋一转,严肃道:“朕听闻,你近日,常往寒山寺去,可不会暗中做什么不利于我大齐的不轨之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