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潇的伤寒总算好了些许,能起身走走。她披着斗篷,一张小脸素白,略施粉黛,去了些病色,恢复了不少昔日的神采,站在屋檐下看雨,“听说江南的梅雨季,这样的雨,一下便是廿日。”
“是。”苏叶担忧,“雨是好看,只是您的膝盖,每逢这样的雨天,又该疼痛了。”
这些日子,膝盖也经过了张汶的治疗,不过依旧收效甚微。
司徒清潇浅笑,宽慰她,“你无须担心,这两年已经好多了。”
司徒清潇一向隐忍,但最初那两年发作起来,痛得无法走路也是时常有之。经过调养,如今只是偶尔隐隐作痛。
“公主,”苏叶蹙眉,“皇上昨日下令解决了陆氏谋反之事。”
司徒清潇轻声“嗯”,静待着下文。
苏叶言语尊敬,“陆氏父子犯谋逆罪,处斩刑,陆氏三族,年十六以上者皆斩首,妻妾老弱妇孺,皇上初登基,格外开恩,只是流放幽州,没收财产,充作官奴,后代永世不得为官。”
“想必这个时候,已经行刑结束了…”
“至于牵扯到先帝和司徒氏的事,还需继续调查。”
司徒清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依旧望着雨,苏叶却偏生看出了几分凄冷孤寂,像公主少女时的模样。
苏叶小心翼翼地询问,“公主,您还在生皇上的气吗?”
“您这半月来,一直不怎么理皇上,真的没关系吗?”
除却对司徒云昭,司徒清潇对谁皆是端正温和,她第一次语气带了点冷意,参杂了些情绪,“你也知晓,她如今是帝王了,而我不得不迎合她,对么?”
苏叶连忙福身低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多嘴。”
对于那日司徒云昭在大殿上的行为,司徒清潇还带着气。对于司徒云昭身份的转变,她还未完全适应。那数个日日夜夜,司徒云昭在大殿上做她的帝王,而司徒清潇是如何锥心泣血的痛苦难过。
漫天飘起的细雨带来细密的凉意,她的思绪渐渐飘远。
最初,司徒云昭身上有自己欣赏的一切,玲珑剔透,一双清明透彻的眼睛不染纤尘,宛如山间最清澈的山泉。
司徒清潇自小生活在宫中,哪怕贵如嫔妃、皇子公主,也皆要在司徒文泰面前低眉顺眼地讨生活,只为乞求帝王的一丝宠爱、怜悯。后宫与前朝交织,母子分离,权力相争,随着年纪渐长,这座皇宫像个魔窟,每个人都生成了不一样的扭曲的模样。
有的昏庸,有的骄纵,有的懦弱,有的眼高于顶,有的阴险狡诈。
他们戴着面具相处,面上兄友弟恭,转身却背地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