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都是身处局中而不自知。
他叹息过后,又闭上了眼。
此时,身在锦华宫的锦妃端起茶盏的手一抖,她手中的茶盏不稳,竟然直直落了下去。
“哗啦”一声,那茶盏跌落在地,碎片和热水一起溅开。
门外听到动静的喜儿忙进来,她看到地上的碎片,心中一惊,小心打量着面无表情的锦妃,不敢多问,只伸手将那碎片拾起来。
锦妃看着地上的碎片,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她刚才的手抖不是偶然,仿佛是被人盯上了一般不安。
她看着那茶盏,低声问喜儿,“近日里可有什么事?”
“除了这些日子,三皇子妃去寺庙礼佛以外,并无什么事发生。”
“礼佛?”
锦妃讽刺一笑,那笑容从她眉梢落下来,竟是带出了一些残忍来。
“怎么,想让佛祖保她一生平安顺遂?”锦妃的声音冷冷的,比碎裂的瓷片还要尖锐几分。
“本宫倒要看看,那佛祖能保她几时。”
她这话说得狠厉,心里不安的感觉却一时压不下去。
她的计划遇到苏慕白和姜临秋,实在是有些不顺利,就算能够达成也总是不尽人意,但她才不会如同愚蠢的世人一样,想要寻求神明的庇佑。
若这世上真有神明,她又怎会落到这般境地?
姜临秋被自己的心魔所困,心中惊慌不定,她听得那一声声的喝问。本来精神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却突然听到了一段经文。
听不真切,但能察觉出是刚才那和尚的声音,模糊却又清晰,那声音如同利剑一般将眼前的一切斩断,一瞬间,那些人面喝问全部消失干净,只剩下寂静如初的静室。
姜临秋这才回过神来,她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才反应过来。
她方才,竟是魔障了么?
这就是那和尚所说的心魔罢,魔由心生,而这些心魔,都是她自己亲手种下的孽障,如果不是那和尚点醒可她,她只会继续错下去而不知罪孽深重吧。
一念之差,行差踏错。
但上天是公平的,她犯下的这些罪孽,一定会由她自己来偿还的,她到底是用什么来偿还的呢?
姜临秋想到这般地步,心中竟然有些清明明朗,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又想到了至今还活着的六皇子,六皇子在上一世的病逝,说不定没有这么简单。
这一世的六皇子和锦妃联手,所以至今还活着,而锦妃会和六皇子联手,是因为苏宇清被关进了宗人府,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她的重生,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她的一举一动,牵连到的人和事,比她想象的还要广泛,所以,她或许可以做一些什么事来挽回。
但她的报应——不会是?姜临秋伸出手,覆上自己已经出怀了的肚子。
姜临秋心中隐隐有了答案,重生一世,她步步为营,虽然未有大灾大难,但始终有一事让她耿耿于怀。
但这样的报应,未免太让人心痛了些。
墨儿看着天色又暗了些,按捺不住上前敲了敲门,意料之外的没有回应。
她忍不住将耳朵附在门上,想听听里面是否有什么动静,但静室里面安安静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墨儿开始担心,那和尚同姜临秋一齐进去,两个人总会商谈些什么吧?怎地一点人声也无?又想到自家小姐一介女流,还有着身孕,若那和尚是别人派了害姜临秋的,她怎么反抗得了?
她心中焦急,又敲了敲门,仍然没有回应。
门内的姜临秋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一时没有听到门外的动静。她的重生,到底是福是祸?
福兮祸所依,她一时竟然不能确定,自己的重生,到底是是福还是祸呢?
她应该做些善事,好为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和自己所重视的人积一些阴德,才能让她的罪孽没有那么深重。
门外的墨儿越想越担心,忍不住用力推了推门,她本来以为门是关紧的,可没想到,她一用力,那门竟然就被推开了。
墨儿一个踉跄,向前跨了一步,她抬头,看到一脸沉思的姜临秋。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