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的静夜沁凉如水,墨斩风踱步在长廊中,朝着承乾宫的宫殿走去。
夜幕中他身着一袭白色锦服,身侧的玉佩轻轻摆动。
自跟随在老皇帝身边做御前带刀侍卫,他凭着自己独特的魅力和皎如玉树的身姿在宫中深得人心。
走出长廊,墨斩风一路漫步向荷花池,这月份花未盛开,但翠竹倒是生得苍茂。
步伐轻灵如风,他刚走出长廊,就听到荷花池边传来女人尖利的训斥声。
“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从你进宫我就把你当妹妹看,你竟然背着我私藏娘娘给你的打赏!”
听声音,这个似乎是锦妃宫里的喜儿的声音。
墨斩风墨眉微皱,侧身躲在栏柱后面窥探她的一举一动。
此刻喜儿双手叉腰站在荷花池前,面前跪着一身鹅黄侍女服的年轻女子。
听到喜儿的痛骂,年轻女子怯生生地回道:“喜儿姐姐,秀儿知错了,奴婢不是故意要藏银两的,前日奴婢的爹在宫外托付差使,告知奴婢娘害了重病,奴婢只是想攒些银两给娘亲看病。”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下,喜儿玉手一挥抽打在秀儿的脸上。
“那也不能忘记谁是你的小主子!”喜儿愤然斥责道。
随后她伸出手面向跪在身前的女子,对刚才秀儿那番解释毫无一丝怜惜之情。
“娘娘打赏你多少如数交上来,否则从今天起,你就别想在宫中混下去!”喜儿盛气凌人地说着看到秀儿从袖口里拿出手绢。
“喜儿姐姐,娘娘的打赏当时就已经被另一个姐姐分走了一大半,只剩下这么一点了!”秀儿说着眸中露出惊怯的表情。
墨斩风长身而立在朱红栏柱后面,听到不远处的一番对话,心里不是滋味。
近来这些日子,他在宫中颇为闲暇,但心思却从未一刻消闲过。
看到新入宫的小宫女受到不公的对待,墨斩风又想起姜临秋,倘若小宫女跟墨儿一样是跟在她身边,也许又会是另一番境地。
主与仆之间仿若一面镜子,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喜儿不假思索接过包成一团的手绢,打开后看到些许碎银,许是嫌弃银量少了,立即火冒三丈。
“这么一点还不够塞牙缝!你告诉我,是哪个姐姐把娘娘给你的打赏黑去了?”喜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帕包好,匆匆放入袖中。
秀儿面露难色,她知道这宫中四处都有耳目,哪怕说句闲话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听见。
但是面对喜儿,她又不敢隐瞒,于是只好讳莫如深地凑到她耳前,悄声说出另外一个宫女的名字。
“哼!贱人,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你回去伺候娘娘吧,娘娘最近受风寒,别忘了把屏风拉过去!”喜儿咬牙切齿地狠瞪着秀儿,心中的怒火即将迸发。
“遵命,喜儿姐姐,奴婢这就回去伺候娘娘。”秀儿说着,便望着喜儿迈着翩然碎步离开荷花池。
见喜儿走远,她悒悒不乐地在荷花池边坐下,抽抽涕涕地抹起泪水来。
此时墨斩风心有怜意,许是受了姜临秋前些日子大行善举的感染,近来他也时常有日行一善的念头。
尽管宫人挨打受气见多了,但远望着秀儿的清瘦身形,墨斩风的心里还是不忍叹息。
女子的妙龄芳华匆匆易逝,若不为生计所逼,又有谁会进这深宫服侍主子。
想到这里,墨斩风从口袋中摸出一锭银子,轩然迈步走向荷花池。
“你在这里哭什么?”墨斩风走到秀儿面前,全当做一无所知温声问道。
眼前突然多出一个人影,秀儿身体猛的一怔,随即啜泣声停止下来,望着面前眉清目秀的男子面露惊诧。
“你是……?”秀儿刚进宫不久,对许多面孔还尚且陌生。
墨斩风儒雅而笑,眸底闪烁着一丝怜惜问:“心里有何委屈不妨说出来?这个时间荷花池只有你我二人,不会有人听见的。”
秀儿的面貌年约十三四岁,尽管在民间算是到了嫁人的年纪,却依旧稚气未脱。
她眨了眨清澈如泉的眼眸,抬起手上的纸灯笼照亮墨斩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