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给东林党拖时间,也是给他自己拖时间。
果然、在这样的拖延下、东林党内阁次辅刘一燝站出来道:
“万岁、臣以为、京城改制是应当的!”
“万岁、臣附议!”
“万岁……”
“万岁……”
忽的、原本已经站出四十余人的百名官员之中,再度站出了三十余人,最后只剩下了二十多位无党派的官员。
东林党官员纷纷同意改制,并且杨涟还持着笏板走上前道:
“万岁昔日太祖高皇帝曾规定京察三年一考,后改为十年一考,而弘治年间规定六年举行一次。”
“其中缘故、皆是因为洪武初期朝廷大部分官员皆是前朝遗留官员,这些官员胥吏贪赃枉法,因此需要三年一考。”
“之后太祖高皇帝依靠三年一考的京察清除天下贪官,才改为十年一考。”
“至弘治年间、孝宗敬皇帝认为天下贪官又起,因此将十年一考改为六年一考,极大扼制了贪官的滋生。”
“眼下、天下官员胥吏贪污者难以计数,数不胜数,淮北之地、因为官仓粮秣存储不足,导致粮价飞涨,百姓饿死者数十万计!”
“难道这样的天下、还不能修改京察法吗?”
“臣以为、主张不改京察者、当斩!”
杨涟还是那个刚直的倔老头,一开口就要人命的那种,甚至想到了淮北饥荒是因为地方官仓粮食不足导致的。
官仓为什么粮食不足?很简单、因为硕鼠横行,所以整顿吏治已经到了不得不改制的时候。
听着杨涟的话、朱由检都恨不得给这倔老头鼓掌,但很快孙如游就站了出来:
“万岁、臣东阁大学士,孙如游……”
“臣以为、杨都给事中所言,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
“淮北官仓充足,入冬后饿死的,不过十几人罢了。”
“荒谬!”左光斗踏出一步,怒叱道:
“过往淮北者,所见淮北道路两侧伏尸数万,延绵百里,大饥之下、数百万百姓遭灾,邳州县更是卖出五十文一斤的高价粮食。”
“须知寻常百姓一岁不过积攒三四两银子,五十文一斤的粮食,百姓能吃几日?”
“没错!”御史袁化中也站了出来道:
“泰昌元年八月二十三日,饷司杨嗣昌曾奏言”
“淮北居民食尽草根树皮,甚或数家村舍,合门妇子,并命于豆箕菱秆。”
“此渡江后,灶户在抢食稻,饥民在抢漕粮,所在纷纭。”
“一入镇江,斗米百钱,渐至苏、松,增长至百三四十而犹未已,商船盼不到关米,店铺几于罢市,小民思图一逞为快。”
“连镇江和苏松都如此,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淮北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吗?!”
袁化中把杨嗣昌抬了出来,一瞬间不少楚党官员就犯难了。
杨嗣昌和他父亲杨鹤都是楚党之中的重要官员,他们不可能打脸杨嗣昌啊……
如果打脸了杨嗣昌,那么导致杨嗣昌一家被牵连,到时候楚党的势力也会缩减的,而且杨嗣昌是楚党为未来培养的中枢官员。
想到这里、楚党的官应震想了想孙如游答应的减免半厘,衡量之后便退回了位置上。
官应震的退一步,被楚党官员看到后,他们也跟着后退一步。
瞬间、九名官员后退一步,看的其他党派咬牙切齿,浙党的姚宗文更是恨不得活生生咬死官应震。
至于官应震、他倒也不是完全因为杨嗣昌后退一步,他后退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上朝前东华门的时候,他就和杨涟碰了面。
当时他见到了杨涟带着几个人前来,那几人说着一口吴语,穿着也十分简朴,一看就是平头百姓。
因此、他在联想到了那几个人后,瞬间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及时退回了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