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已经卡到嘴边的讽刺与责怪都没能说出口,只换来小声的问询。
梁小夏听到他的声音有些虚哑,有些颤抖,有一丝他都没有的恐惧,不自觉地又虚虚笑出来。看着镜子里的样子,白得和纸一样的脸笑得和鬼一样难看。
“呼,不太好…我觉得有点冷…”
梁小夏想让笑容稍微增大点稍微好看点,扯到了嘴唇咬破的伤口,血液又顺着唇瓣渗出。
“嘘——别…我带你出去。”
梁小夏承认。镜月一向冷漠的声音里掺进温柔的疼爱,很像冰冷的山涧溪水上浮了成片红粉落花飞叶。淙淙流过她耳边,让她砰然心动。
镜月脚步轻缓地走到梁小夏面前,都不敢伸手去碰她,生怕一碰,她就碎了。他犹豫了片刻,直接脱下的外衣盖在她身上,连着椅子带人从浴室里端了出去。
梁小夏感觉,他的动作很轻,将她从椅子里端出来放进被窝里的时候,环着她的双腿和脊背,甚至整个胳膊都在颤抖,就好像她已经碎了,再难拼凑一样。
当镜月捏住梁小夏手腕,准备将她死死捂住胸口的手腕拿开以便查看伤口时,梁小夏手捂得更紧了,苍白的脸上涨出一丝红晕,急忙捏住镜月的外袍向胸口扯,想盖住上半身的裸。露。
开玩笑,一条毛巾能遮住胸口就很勉强了,胸前两团软绵绵已经有不听话的趋势,遮得很是费力,若毛巾拿开了肯定就被卖光了。
梁小夏不想让镜月看到她胸口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的血肉模糊,她觉得镜月看了,肯定会难过。
每次都是最丢人的时候被镜月瞧见,可这回不一样,只有这次,她真不想妥协。
“镜月,我没事的,你不用太紧张…”
镜月冷冷看了梁小夏一眼,梁小夏顿时哑了,她也,现在这样都不像没事人,劝慰的话苍白无力,没有半点说服力,可捂住胸口的手就是不肯退让。
“夏尔,我必须帮你把血止住…乖,松手…”绿眼睛里的光芒倔强得很,镜月叹了一口气,终究选择妥协,“我不看就是了。”
扭过头,镜月拿起世界之树的树枝,毫不犹豫摘下一片绿油油的叶子。
“镜月!你能摘世界之树的树叶!”
得到世界之树的梁小夏完全将它当宝贝看,每日戴在身上寸步不离,生怕小树枝有些擦伤养不活,见到镜月对树枝下手,立马心疼地控诉。
报复,肯定是镜月的报复。
镜月将树叶放在掌心,双掌合拢用力碾磨一会儿,向着床上的梁小夏欺身压迫,一字一句都是从牙床里挤出来的:
“你若死了,没人能照料,这树枝也无用了。”
他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声音里却是切切实实地警告威胁之意,梁小夏心虚,也明白这事情的确做得不厚道,给镜月下了药去迷晕他,说了遗言一样的话,偷拿了镜月的戒指,然后一转眼又惨兮兮地变成他的拖累,镜月不生气才怪。
浓郁的绿色气息从镜月的掌心蔓延开,梁小夏吸了吸鼻子,闻着舒服的味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胸口突然一凉,衣衫被挑开,身体立刻条件反射地紧绷起来。
“忍一忍,也许会有点疼,还有点冰。”
镜月的长耳朵不自在地抖了一下,弯下腰,额前的黑色短发扎在梁小夏脸上,轻轻啄上了她的嘴唇。
比她体温略高的手掌穿过了梁小夏快要揉烂的毛巾,指尖轻轻顶开她的手掌。顺着她的曲线慢慢捂上了梁小夏的胸口。
肌肤紧贴肌肤,唇瓣厮磨唇瓣。镜月掌心的热度和碾碎树叶带来的冰凉同时刺激梁小夏的伤口,很疼,又冰又刺痛,可和此刻的紧张相比,那点疼痛反倒让她觉得神经被刺激得更加厉害了。脊背紧直绷起,导致胸口的绵软也在镜月手里挣扎晃动了一下。
世界之树的碎叶恰贴在伤口,粘着他的掌心,胸口细腻的肌肤被指腹略粗的皮肤摩擦。黑暗中,似乎再细细感受,就能清晰地记下他手指尖灼热的纹路。
梁小夏脸色爆红。为了忍住想要从齿间溜出的哼哼声,又想去咬的嘴唇,可行动还未来得及化为实质,镜月就用舌尖顶开了她的唇缝,轻轻舔舐被她咬过的伤口。眼睑半睁,微启的深眸一直盯在她的唇上寻找落点。
镜月的身上干净得几乎没有味道,不仔细体味,不亲密接触,是察觉不到他真实的味道的。流水一样清冷柔软,却很清新。极淡的冷香。梁小夏觉得,好像已经记住了这种味道,就好像她们在梦中已经很多次亲吻过,很多次亲密地感受过对方一样。
奇怪,明明是第二次亲吻,为何她却觉得对镜月的吻已经不完全陌生了?
属于他的清冷气息全染上了嘴唇,点得梁小夏和着火一样,被不紧不慢地碾磨着,缓缓摩擦吮吸的唇瓣越来越滑,本就缺失水分的嗓子里却越来越干渴。
镜月的气息和味道对她而言是毒药,一染就停不下,戒不掉,将她良好的自制力摧毁得一干二净,深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脖颈不自觉地仰起来,迎合他的亲吻。
梁小夏不清楚,相爱的耀精灵之间,存在一种致命的吸引,无论如何强大磅礴的精神力都不能抵抗,爱情的“病毒”会将她从里到外感染完毕,牢牢拴在对方身上。
镜月也不这一点。
他没有恋爱过,即使脑海中贮存的知识浩瀚如海,他能默写下来几十大本耀精灵用来赞颂爱情的诗句,也奇怪过为何精灵对爱情坚持的专一比黄金还真,甚至忠贞得都有些愚蠢,却偏偏没有一本书是专门研究爱情这种无法实际捕捉的精神情感对精灵的影响的。
没有人告诉他他摆脱不掉这种影响,他这样中了诅咒般地失态是正常的,所以镜月将总想亲吻梁小夏的行为定义在了一个“懦弱的、卑鄙的、趁人之危的小偷”上,并因此自我厌弃。
此刻,卑鄙小偷镜月也很煎熬。
他偷来的那些吻,和夏尔有反应时的吻完全不一样。清醒时的夏尔更加甘甜,翕动的嘴唇会跟着他的动作回应,舌尖偶尔极快地扫过他唇瓣,狡猾反击他,回应他,和他共同摩擦轻触,诱人程度顿时扩大了十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