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有正事,没正事我叫你出来做甚?我像是那种没事叫你出来浪费功夫的人?”
他说得格外义正言辞。
顾玉汝瞥了他一眼,明眼可见是不相信。
这是前头两次让他信誉破产了啊。
薄春山心里暗道。
幸亏他知道可一可二,不可三的道理,来之前就有所准备。
“顾玉汝我告诉你,虽然我平时看起来很闲,但其实我也挺忙的。你托我的事,我最近查到不少东西,今天专门叫你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也免得你说我受人之托却不干事。”
顾玉汝也就配合他:“那你说来听听。”
听完薄春山的叙述,顾玉汝直皱眉。
“所以你查了后,觉得这黄寡妇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她虽在浩然学馆里做工,但做工时她没做过任何让人诟病的事,本人也十分勤恳踏实,且她本身的名声极好?”
薄春山点点头,道:“她出身寒苦,本来是为了冲喜才嫁进黄家的,谁知喜没冲成,她丈夫在成婚不久后就死了。因为这事,她公婆很敌视她,觉得都是她太晦气,才克死了儿子。
“这中间她受了不少磋磨,她娘家人看不过去,想把女儿领回去。偏偏就在这时候她怀了孕,本来黄家的邻里都觉得这妇人大抵不会生下遗腹子,会离开黄家这个火坑,谁知她非但没离开,反而生下了孩子,后来还替多病的公婆送了终。”
说归说,谈起正事时薄春山格外与平时不一样。
顾玉汝若有什么疑问,他补充得也十分及时,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因为这些事,她在她家附近的名声极好,几乎没有人说她的坏话,都说她不光为人和善,还乐于助人,邻里之间有什么事她都会帮忙,唯独就是命苦。”
可不是命苦吗?
黄家的病痨儿子,都知道活不长久,偏偏祸害人,娶个媳妇进门想冲喜。
喜没冲到,人死了。
老两口能怨谁?
怨儿子该死?
只能怨冲喜的儿媳妇,于是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谁知这女子竟然怀上了遗腹子,换做任何一个女子,丈夫既然死了,又在婆家受了这么多磋磨,能走的早就走了,为何要留在这个苦水窝里,偏偏黄寡妇就留下来了,还把孩子生下来了,还以德报怨照顾公婆,为他们送终。
这简直就是当代女子的典范,应该树立起来当楷模的。
“说她命苦还不光这些,她生的那个女儿似乎打小就有什么病,几乎没出来见过人,还有个不成器的小叔子,成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黄家的家计都指着黄寡妇做工那点工钱,和平时做点绣活换得一二银钱。
“她在浩然学馆做工那活儿,是学馆照顾附近居民的,由当地保长做主,辖下居民共同提名给了她,足以证明她的人缘极好。对了,他们那的保长好像还打算给她申请一座贞节牌坊。”
贞洁牌坊?
能被立贞洁牌坊的女子必然守忠贞烈,光是贞洁还不够,品行必然过人。
至少顾玉汝就从薄春山脸上看到了疑惑,他其实也疑惑顾玉汝为何会让他查这样一个人。
在薄春山想法里,既然去查某个人,必然这个人身上有不好的东西,或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或是这个人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可这样一个人?
一个挺命苦的寡妇?
还是即将拥有一座贞节牌坊的寡妇?
顾玉汝苦笑。
可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世’几乎毁了整个顾家。
是的,前世她爹早亡,而他的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和这个黄寡妇有关。
前世人人都说她爹逼奸黄寡妇,她爹在浩然学馆里坐馆当先生,黄寡妇年轻还算貌美,就是命苦死了丈夫,为了养育年幼的女儿,在浩然学馆里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