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从历州一路而来,队伍中都从未出现如此巨大的死伤,哪怕是踞牢关前的死伤者,也只是堪堪和这一役齐平。
但今日这一战,和前两者根本没有丝毫的可比性,盛禄是什么成分,龚守仁和安存德又是什么派面,一个是只有区区两千人马的郡都尉,另外两个则是雄踞一州佣兵数万的一方豪强,今日的结果,完全是因为自己轻敌所导致的。
“请太傅进来吧。”
今日的结果本就让他羞愧难当,一想到还要面对傅泓那张似笑非笑的傲娇面庞,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而且他知道,傅泓此刻前来肯定不是为了夸奖他的,但老师既然提出要见弟子,哪怕他身为太子,也不能毫无理由的随意拒绝,所以在深呼吸做了两次心理建设之后,他让卫衍将傅泓请了进来。
“听闻殿下今日以匪克敌全面大捷,老臣特来恭贺。”
果不其然,傅泓行礼落座后的第一句话,就让虞煜觉得挑不起头来。
他也知道,傅泓虽然说话难听,扎人心窝,但一向说的都是实打实的大实话。
“殿下走到歧途之上,是我之过。”
在傅泓的一句恭贺之后,整个殿中都沉寂了下来,虞煜不言,傅泓不语,卫衍站在一旁疯狂用眼神辱骂傅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最终,还是傅泓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
不为别的,除了卫衍眼神骂得太脏之外,他也觉得自己在其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歧途?什么歧途!”
再次因傅泓言语陷入自闭的虞煜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什么时候入了歧途呀,虽然此次战役是出了很大的问题,但这是他决策错误导致的结果,谈不上歧途二字吧。
做错事就该骂,老头子骂骂也无妨,可不能乱扣帽子呀。
虞煜当即瞪圆了眼睛看向了傅泓,一副我没有你别诬陷我的样子。
“殿下不会觉得自己以匪克敌的计策很好吧?”
看着他还一脸不承认的样子,傅泓黑了脸。
“此次韩破山虽犯下大错,但究其原因还是我错误估计了他的指挥能力,用人不当导致的,但其已归入我的麾下两月有余,太傅也不能老拿着他的出身说事。”
虞煜虽然也头疼韩破山今日的表现,但心知是自己把人摆错了位置。
“我说的是那个韩大傻子吗?我说的是殿下那个以匪诱攻,再行招安的计划。”
傅泓说出“以匪诱攻”四个字的时候,脸都肉眼可见的扭曲了一瞬,他战前和姜泽一起来找虞煜探听虚实之时,虽然太子描述的做法也不太道德,但咎由自取之人他也不做评价,他目前所担心的是,殿下由此萌生出的第二个想法。
从听到虞煜让韩破山等人伪装匪徒出击之时,他就察觉到了太子的真实想法,不再是布下罗网后守株待兔,等待着不臣之人送上门,他是想让士卒伪装匪徒主动挑事后玩救援和招安的戏码。
要不是身份的约束,傅泓真的很想摇着虞煜脑袋问,这么不要脸的想法,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