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磕头一拜,恭敬道:“下官不知姑娘是贵人,方才多有得罪,请姑娘万勿见怪!”师爷见状,也一同磕头参拜。
董阡陌道:“不知者不怪,赵大人起来说话吧。”
赵县令一旁躬身站下,请示道:“这件案子如何区处,请姑娘示下!”
董阡陌纤细晶莹的手指轻轻敲着花梨方桌,似在沉吟考虑。赵县令和师爷两人不敢打搅,屏息等候着。
过了半晌,董阡陌慢慢道:“实话告诉你,莲卫中有一小股人,谋划私利,做出一些连王爷都不知道的事。这件事也是其中一桩,王爷完全不知情,否则也不可能放任事情闹大,闹到你这里来。这件事,不可让过多的人知晓,京兆府尹不是王爷的人,不可传到他的耳中。”
赵县令闻言,庆幸道:“幸亏今日是下官升堂,若是轮到县丞当值升堂的日子,那隔天就要报给府尹了。”
董阡陌微笑道:“此事记你一个功劳,不过你须得谨守秘密,来日就算见到王爷本人都不能提起。”
赵县令问:“这是何故?”
董阡陌道:“此乃莲卫的内斗,不足为外人道也。方才我曾说过了,知道的越少,大人你越安全,升官的机会越多。怎么,大人你还想打听更多吗?”
赵县令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下官不敢打听!只想请姑娘示下,这件事如何处置才能合王爷心意?”
“待会儿让我问话,然后大人判小乞儿暂押牢中。等到此案明朗,可以重提的时候,我会通知大人的。”董阡陌起身,往前堂走去。
“是。”赵县令跟在后面支应着。
“小乞儿绝对不能死,你且留心着。”董阡陌叮嘱。
“是,姑娘只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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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升了二堂,“咚!”赵县令一拍惊堂木,一脸正气地吩咐衙役,“来人,带小乞儿!”
小乞丐上来,向堂上叩头,咬牙道:“小民愿承担当街行凶的罪责,就算是砍头,小民也认了!但求大人主持公义,为小民冤死的姐姐讨还公道!”
赵县令悄悄拿眼瞧董阡陌,而师爷也不做随堂记录了,之前记的几页纸全都悄悄收进袖口。
外面围观听审的人群中,公主府的卫士宋通,很眼尖地察觉到这一点,暗暗记在心间——这场堂审只歇了盏茶时分而已,再升堂时,师爷就停笔了,这说明了什么呢?
董阡陌问小乞丐:“小兄弟,你说高奶奶是一位媒婆,眼神很好使,从来不会认错人,是吗?”
小乞丐瞪一眼董阡陌,愤愤道:“你休想狡辩,你就是凶手!”
董阡陌好声跟他讲道理:“你一心觉得我是害你姐姐的人,咱们得理论理论这件事呀,如今你是首告之人,我是被告,难道你还怕不占理不成?”
小乞丐瞪眼:“我当然不怕同你理论,我正要揭露你的真面目!没错,高奶奶一辈子从来没认错过人!”
董阡陌点头道:“这就是了,据你复述,高奶奶的临终之言,说她亲眼看见一个蓝衣女人骑着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马的鼻头淡粉,将你姐姐拖在地上奔来奔去对吗?”
“没错!”
“很好,”董阡陌指出,“咱们京城有多少匹鼻头淡粉的白马,我没数过,实在不清楚,可现在请堂下听审的大娘大婶看看你们的衣裳,穿蓝裙的大娘大婶,能举手示意我一下吗?”
众人互相一看,然后有人举起手来,有不下十只手,而且有人穿了蓝衣也没举起手。
董阡陌道:“小兄弟你瞧吧,蓝衣女人,光这里就有十几人呢。”
小乞丐冷哼,心里认定了董阡陌就是凶手,不为所动。
董阡陌又问:“再者,你仔细瞧我一眼,觉得我大概多少岁?”
小乞丐答道:“十五。”
董阡陌点头:“你眼神实在不错,相信高奶奶的眼神也和你一样好。”
小乞丐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董阡陌绕着小乞丐踱了两步,朗声道:“在我西魏,女子十五岁时许配的,当年就束发戴上簪子;未许配的,二十岁时束发戴上簪子。只要仍是未嫁之身,梳发都是垂髫两束或垂发过腰,此时的女子统称少女,没有人会把未出嫁的少女称为‘女人’。高奶奶又是干媒婆这一行的,不会连挽发髻的女人和垂长发的少女都分不出来吧?”
小乞丐一愣,又反驳说:“可能高奶奶心里想的是一个十五岁少女,口上带着憎恶之意,就称为‘蓝衣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