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安变了脸色,拔腿站起,刚要叫医生进来。
盛父摇了摇头,“休息一下就好了。”
“父亲。”盛怀安脸色沉了又沉,也不再和盛父斗气,怎能不怨呢,父亲凭什么要他牺牲一切,翻遍整个世界,只为寻找一个音讯全无的人?说得难听些,这个人或许早已不在人世。
可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出口。
父亲仅存的信念要散了,怕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姑姑五岁就走丢了,父亲对她的回忆寥寥无几,值得父亲寻找一辈子吗?”盛怀安眼泛深意。
盛父平复呼吸,接过他递来的手帕,将布满针孔的手掌擦拭干净。
“你姑姑是我的亲妹妹。”
盛怀安嘲讽,“你也是爷爷的亲儿子。”
周遭沉默了几秒,盛父叹道:“血脉至亲,岂能抛弃。”
“如果我这个做哥哥的忘了她,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记得她?这对你姑姑不公平。”
盛怀安嘴角挂上散漫的弧度。
“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儿子也觉得不公平。”
盛父没说话。
盛怀安深吸了口气看他,说道:“你这病弱的样子,谁敢相信你以前雷厉风行的样子?把身体养好了,别等姑姑回来了,你却倒下了。”
“儿子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我重新联系了几家海外侦探社,还需要时间。”
他何曾不清楚。
父亲一直努力壮大盛家,拓展人脉,都是在老爷子面前争夺话语权。
只有权力,才能实现父亲想要的。
不幸的是,父亲却倒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医生给出的答案是长期工作操劳,积劳成疾。
“这屋里太闷了,开窗透透气吧。”盛怀安又道。
病房的视野极好,窗外是一片广袤的森林,覆盖着厚厚雪花,放眼看去,犹如银装素裹的世界。
一阵风吹进来,吹散了父子间的焦灼气氛。
盛怀安望着窗外。
盛父提起了他的花边新闻,叮嘱他注意公众形象。
盛怀安眯了眯眼,语气轻慢。
“奶奶年轻时身体不好,那个女人不过是奶奶身边的看护,却不知廉耻地爬上了爷爷的床,她生的女儿,哪来的资格嫁入林家?这婚事怕是抢了姑姑的吧。”
他伸出手,落在了外头的风雪里。
这样的天气,不知从哪飞来一只瘦小的鸟儿,落在他的手上。
盛怀安眸色一沉,大手便将鸟儿紧紧包裹,密不透风。
他背对着盛父,瞧不见表情。
此刻,锋利的眉眼极为阴沉。
盛怀安感受到鸟儿在他掌心拼命挣扎,不由捏得更紧了,几乎能瞬间扼杀这脆弱的小生命。
他心里也压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东西。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他突然松开了手。
鸟儿发出一声长鸣,振翅高飞,迅速消失在窗外。
盛怀安关上窗户,脸上又是漫不经心的笑容。
“抢来的东西,迟早要还回去,不是吗?”他转头看向盛父,沉暗的眸子里却满是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