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问:“皇上长相俊不俊?”
蓅烟怀里捧着数枝粉莲,撇嘴冷言,“不如裕亲王。”说着,到底拿眼往荷叶缝里瞟,康熙那厢与皇后并肩而站,旁边还立着一个容貌娟丽的小姑娘。
“那个脸生的姑娘是谁?”
“听说宫里来了个蒙古的格格,太皇太后打算封她做贵妃呢。”鲜花司的宫女身份虽低,到底在乾清宫当差,往旁处行走时,谁都留三分薄面。宫里宫外的事,大多也灵通。
蓅烟听着,鼻头发酸,对康熙的火气又蹭蹭冒了出来。
她捧着荷花去奉茶司,一股脑塞进楚研怀里。楚研笑道:“近来忙不开身,也没问一句你的手好了没有?”蓅烟那事闹得天翻地覆,楚研也怕牵连自己,便刻意疏远了些。
两人手牵手到了楚研屋子,坐在床头说话。
蓅烟道:“手已经好全了。”
楚研见蓅烟满脸不悦,遂打趣道:“谁又惹你了?”
蓅烟不说话,楚研猜到几分,一面起身将荷花插进花瓶中,一面问:“听说你调到鲜花司了?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上头的意思?”蓅烟甩着双腿,摆来摆去,双手往后撑在枕头上,“我请汤公公调的。”又环视楚研的屋子,“谁和你一起住?”
“多着呢,可不像你。”楚研欲言又止,没往下说。
楚研倒了碗茶给蓅烟,“我劝你一句,凡事忍着些,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蓅烟冷笑,“连你也要教训我!”
楚研噗嗤一笑,道:“如今宫里有人敢教训你?前头西暖阁打碎了花瓶,咱们奉茶司可闹翻了天,说皇上骂了个“滚”字,你头也不回就走了,连孙国安都没敢拦你!”
“这事,你们都知道了?”
“宫里哪里能藏住事!”楚研捏住蓅烟下巴,戏谑道:“皇上是真心疼你!”
蓅烟转着茶杯,盯着碧绿的茶汁,颊边绯红,“别胡说!”
楚研笑道:“哪里是我胡说,整个紫禁城的人都知道啦!”她顿了一顿,又问:“我不明白,你为何不愿嫁给皇上?别人盼都盼不着的,你偏偏不要,真是稀奇!”
蓅烟愣了愣,恍然一笑,盯着楚研神秘兮兮道:“其实。。。我是三百年后的人,一不小心穿越到这儿来的,还要回去的。。。”
“呸!不愿说就算了,尽想诓我!”
从楚研处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康熙摆驾回宫,蓅烟本欲上前招呼,却看见御花园里那个蒙古格格也侍奉左右,心头一冷,便闪进墙角黑处垂脸静立。
又过了两天,蒙古格格被册封为宣妃,阖宫欢庆。
蓅烟抱着一盆培育的蔷薇花要去西暖阁里头,青瓷缸子养的,又重又容易摔碎。喂鱼司小赫舍里甩着帕子笑道:“这不是蓅烟姐姐吗?怎么连搬花盆这样的重活也让您干了?鲜花司真不像话!见宣妃娘娘入宫了,就瞧不上蓅烟姐姐了!倒像是失宠了似的!”又捋起袖子上前,对蓅烟道:“我帮你吧。”
蓅烟叉腰冷冷一笑,道:“劳烦你搬到门槛边,谢谢。”
小赫舍里道:“你倒不客气。”
蓅烟站着不动,小赫舍里骑虎难下,只好搬着花盆往里走。岂料到了门口,被侍立的太监拦住,“没有皇上旨意,闲杂人等不许进入。”
小赫舍里看着蓅烟,蓅烟双手一摊,“没办法,谁让你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言毕,也不管小赫舍里的脸色,搬起花盆进到暖阁,搁在炕头高案边。
蓅烟有一阵没往寝殿里跑了,左右环顾一遍,觉得和以往一模一样。夕阳阴去,昏黄的暗影浅浅的照着桌椅炕榻,蓅烟忽的鼻尖发酸,不争气的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