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回想起来,我之所以把‘我爱她’这三个字放在最后,无非就是再也找不到比这三个字,更好地归纳总结了……”
玩笑过后,贺天然放松了许多,他一边脑中闪过无数两人相恋的片段,一边将情绪一点一点调动了起来,他面朝妻子,娓娓说道:
“我与我的爱人,初遇是在十五岁的那个夏天,当时我们作为高中生第一天上课,都还没来得及发校服,在高一2班的教室里,我坐在一个不算靠前也不太靠后的位置上,迎面就见到了一个穿着白色T恤,长发扎成马尾的姑娘。
我还记得当时她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开口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同学,老师让我找几个男生去搬教材,你能来帮帮忙吗?
当时她就站在窗边,阳光特别偏爱她,就那么不偏不倚地照在了她的脸上,天知道当时比她还更害羞的我,竟然是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那天我已经忘记是怎么把教材搬回教室的,也忘记了当时自己累不累。
我记得那天应该很热,学校的蝉鸣嗡嗡作响,路过操场时,刚浇灌好的塑胶跑道在阳光的炙烤下会发出一种怪味,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她路过学校的小卖部,她小跑着进去,然后又小跑着回来,手里就多了一袋矿泉水。
我至今都能记清那个情景,她额前的碎头发与皮肤因为汗水粘连在了一起,她的脖子上滑落的汗珠,我更记得冰凉的矿泉水递给我时,她对我很有礼貌地笑了一下。
从那时起,我的脑子里就一个声音反反复复提醒着我——
我喜欢她。
不过,不像是阳光一直偏爱着她,她对我倒是很公正,那天买的矿泉水,每个搬教材的男生都有一瓶……”
台下的老同学们瞬间是闹腾起来。
薛勇:“对,我证明!那天我也去了,矿泉水我也有份!”
白婷婷:“我也跟艾青一起去啦!买水的时候还是我跟艾青对半付的钱,水也是我们分着发的,我也在啊!记忆里为什么没有我啊?这绝对是回忆滤镜啊!”
郭淮:“我……我能证明当时操场的塑胶跑道确实有股怪味!”
台上的一对新人无奈摇头,相视一笑,贺天然揉了揉牵在手中那妻子的柔软手背,继续道:
“那时我很内向,更不善言辞,所以只得将这份暗恋深埋在心里,尽管那时的我幻想过无数次此时的情景,但直到十七岁的高三时,才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促使了我们相识,成为了朋友,等到了二十一岁,我即将大学毕业,她即将出国留学,将来或许再也见不到时候,我们才真正决定走到一起,携手度过漫漫人生路。
至此,从我们二十一岁到三十一岁的这十年间,我所有的人生规划里,都有了我爱人的身影。
最后,我想说的是,婚礼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漫长的才是我们未来的人生,就比如……”
贺天然说到这里,内心与脸上,已经是无比动容,他的泪水不住往外流,曹艾青也不停地为他擦拭着,而每拭去一次泪水,贺天然心中,好像就多一分的勇气,他终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自己的爱人,说出了他一直以来,想要说出的那些话:
“就比如‘家’这个字眼其实很棒不是吗?我感受到的不是一种沉重,一种负担,而是一种稳重和无比的踏实。
以前我小学放学的时候,总想跑快些,在太阳坠下前回家。
如今成婚了,我就想要再慢些,牵着你的手,在太阳坠下之前,成家。
然后我想,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回我们家……”
在这番话里,人们固然被贺天然所诠释的誓言与真情所打动,可其中的隐喻与心酸,在场能懂的,无非也就寥寥几人……
白闻玉在台下已是泣不成声,贺盼山轻抚着她的背,他抬起头,头一次仰视着这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儿子。
他们的眼中,都带着一种难言的愧疚。
贺天然此生是幸运的吗?
如果是幸运的话,在他的誓言里是那么想要一个家,但为什么却完全没有提及“父母”二字呢?
贺天然不幸的吗?
如果是不幸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美好的人,记得他这一路走来的痛苦与艰辛,记得所有一切,甚至在此刻还能站在他面前,笃定着信念要一路陪他走下去的人呢?
当新郎说完了誓言之后,自然就轮到新娘了,曹艾青接过话筒,这夫妻俩人上台都不带手稿,任由此刻的心绪自由发散,可即便这样,他们都总能戳中彼此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比如曹艾青在调整好情绪后,接下来说的这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