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在她身旁坐下,与她一起看月亮:“洛京的月亮果然又大又圆,但看了几回,还是觉得南华寺的月亮更漂亮。”
“有什么区别吗?”
谢瑶华疑惑,“洛京城的月,南华寺的月,皇族权贵的月,黎民百姓的月,高山上的月,阴沟里的月,过去的月,现在的月,未来的月,都是这一个月。”
“你说得对,都是这一个月。”容铮看着她笑,“我一个念过经的,倒比不上谢大小姐智慧通透。”
“原来殿下这么会哄人。”
“实话实说什么时候能跟哄人一个意思了?”
谢瑶华笑了。
容铮也笑了。
两人看了一会月色,谢瑶华开口:“聂凤有两个面,一面仁厚善良,能待你如亲生,让你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另一面却如恶鬼,踹你进深渊,笑眯眯的看着你挣扎,你越是痛苦她越是高兴……”
谢瑶华叙述的时候声音很平,脸上也毫无波澜,然而容铮只听了一会,脸上便没有了半点笑。
她明明是在讲聂凤,容铮却觉得她也在这故事里头,闭上眼,他仿佛能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是如何奋力地往上爬,却一遍遍被拍回深渊的情形。
心就像被针刺了一下,猛地疼了起来。
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握住谢瑶华的手:“就依你的,两天后,我们去取她人头。”
这不是容铮第一回握她的手了,但谢瑶华还是又震了一下。
月光之下,他面容俊雅,脸上有着类似心疼的东西。
她迅速把手抽走,刷一下站了起来。
手里一空,容铮也回过神来,他立即为自己的冒昧道歉:“抱歉,我只是——”
谢瑶华打断他:“聂凤的事我已经全部讲完,两天后的这个时候,悠然居见。”
“好。”
容铮应了一声,这个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鸟鸣声。
这是容铮的人在遇到紧急事情时的联络声!
容铮脸色微变,起身便走,几个起落间便到了府外。
谢瑶华紧随其后,与他同时落地。
容铮惊讶:“你怎么也出来了?”
“盟友出了状况,我自然要跟出来相助。”谢瑶华说着问立在一旁的侍卫,“出什么事了?”
侍卫看了容铮一眼,得到首肯后才答:“户部司丞郎中林永祥被暗杀,他的父母和妻子也遭了毒手,他十五岁的女儿则因为闺中密友明日出嫁,她过去陪夜,得以逃过一劫。”
户部司丞郎中林永祥,是从地方考上来的寒门子弟,当年是以榜眼入的朝堂,但因为在洛京毫无根基又不懂变通,为官十几年,依然是户部最末等的小官。
五年前林永祥无意间发现十年前秦太傅去江南收回来的税有异,便主动接近太子想要细查,但苦于官职太小,能接触的东西有限,于是便辗转暗暗投到了容铮的阵营。
在容铮的帮衬操作下,五年时间里,林永祥从最末等的小官升到了五品的司丞郎中,能够光明正大的接触各种统计数据。
容铮即将回洛京的时候,林永祥曾给他传消息,说已查到一些有用的证据,等他回来再面呈,没想自己还没能来得及去见,林永祥就被杀了!
竟是连人家的高堂与妻子也不放过!
容铮怒极:“此事必是太子所为!你们去把林姑娘安置好,同时必须要让太子付出同样的代价!”
侍卫领了命就要去,谢瑶华将人叫住,她问容铮:“林大人能在太子阵营潜伏五年都不被发现,说明他为人谨慎聪明。”
“你想说什么?”
“城外十里外的那所三界庙,殿中玉清太始天尊的座下有一个暗格,里头放着的便是林大人想要面呈给殿下的东西。”谢瑶华低声。
容铮也不问她为何会知道这些,只立即安排人去取,接着下了一连串的指令,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替林永祥报仇,让太子难受。
等跟前的侍卫都走了,容铮向谢瑶华微微拱手:“林大人的事,谢谢你。”
“等等。”谢瑶华上前几步,“殿下可是想把林姑娘带去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