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咖啡,黑眸直直望向程晏池,锐利而沉郁:“我们这次的项目非常重要,儿女私情先放放,盛微宁不会跑。”
听到最后几个字,程晏池低垂的眼睫动了动,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他和盛微宁的问题,根本并非那么简单。
如果没有不可跨越的血仇,盛微宁即便不爱他,他也能千方百计留住人。
一月份了,还有六个月就得放她走。
无边无际的汹涌海水蔓延过大脑,不见天日把他囚困其中。
程晏池想起那块承载着他血色记忆的手表,胸口犹如静谧的海域炸响。
他收敛繁杂思绪,重新戴好眼镜,镜片寒芒骤逝,后面的双眸清凉无波。
“祁明渊按兵不动,祁安则一直以他马首是瞻,把他们一网打尽,你祁家家主的位置才稳如泰山,电子厂不能出半分意外,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祁寒舟眸光寂然地打量从容不迫的男人,双手闲散搭在轮椅上,笑笑:“祁安则的老婆貌似出了些小问题,你手伸得倒是挺长。”
程晏池暗沉眸色透出玩味的深邃,语气邪狷:“老子因为祁安则挨一枪,此仇不报非君子,况且,我又算什么君子?”
“冤有头债有主,那你该找祁安则,动女人……”
祁寒舟意味深长地挑眉:“你以前不屑于这种手段,再说,你是为盛微宁受伤,本来你可以躲开的,英雄救美你不也赚到了?。”
程晏池毫无被戳破的尴尬,慢条斯理收拾文件夹,眉眼清寒如玉:“彼此彼此,他老婆的行踪我能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你出力不小。”
“祁安则特别重视他老婆。”
程晏池施施然起身,眉宇间流露一抹魅惑的薄笑:“你我又为何?”
祁寒舟镇静的神色倏然变了变,兀自避开程晏池的审视。
程晏池淡然越过他时,脚步未停,嗓音干净如雪涧凉水:“珍惜眼前人。”
祁寒舟敛住眸底缭乱的余光,淡漠反问:“那你呢?”
程晏池清举的身形顿了顿,俊逸眉骨渐次浮现凌厉的讥诮:“你比我幸运。”
*
回到办公室,鹅毛大雪自半空旋转着轻扬,犹如可爱的精灵相互嬉戏。
程晏池将文件夹放在桌沿,抬步走近那面囊括大半个城市轮廓的落地窗,出神几秒,雪下得更大了,他转身,从桌面捞起烟盒跟打火机。
一簇火星迸溅,妖娆烟雾自他唇畔缓缓漫散,衬得冷峻的侧影高不可攀。
程晏池静默凝视着远方皓白的雪景,街上路过的情侣共穿一件大衣。
当这样缱绻的画面赫然映入眼帘,他空旷的心房不自觉升腾起滚烫。
压下胸腔沸腾的灼意,程晏池叼着烟,拨通了盛微宁的号码。
第一遍没打通,他折眉,耐着性子再打过去。
那端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娇柔的女声轻慢拂过耳畔:“干嘛?”
程晏池面露不悦,声线凉薄平淡:“你最好说你在睡觉,所以怠慢了我。”
盛微宁立刻保持沉默,各自耳边只剩呼吸声与电磁波循环。
半晌,她娇脆地笑出声:“不好意思,我在看《熊出没》,它们太好玩了。”
程晏池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她的快乐如此真实,充满感染力,
他瞳眸微沉,夹烟的手指落在自己皮带扣,冷然弯唇:“你更好玩。”
盛微宁安静一秒,软着嗓子问:“几点下班?我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