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晃着起来,挺拔的身姿被灯光剪出凝厚阴影投向盛微宁,醇厚酒香弥漫两人相隔咫尺的空间:“怎么不陪我妈应酬?”
盛微宁轻声启唇:“先给你弄完醒酒茶,你醉了就少喝点。”
程昱川愣愣地注视着盛微宁,突然很遗憾。
那种感觉,好比他花园有一颗不起眼的花苗,他不喜欢她,所以目光总是停驻其他颜色更胜她的花朵,也未曾精心照料。
直至某一天,花园里来了可恶的不速之客要采撷她。
他终于幡然醒悟,她才是他园中品相最美的。
可惜留不住了。
身后的狐朋狗友不停起哄二公子真幸福。
程昱川心头酸涩,倏然懂得作茧自缚是什么意思。
他对盛微宁的态度影响肖若萍对她的态度。
反过来,肖若萍看待盛微宁的眼光也决定他能否娶到她。
程昱川抿抿唇,半晌,哑声开口:“我会少喝酒,麻烦你了。”
盛微宁刚要接茬,程昱川猝不及防往她肩膀倒来。
见此情景,又是一大片兴味的哄闹,打趣程昱川向未婚妻撒娇。
一道寒意森森的视线猛然钉在单薄的脊骨,如有实质一般。
“有劳你们照顾他,我还有事。”
盛微宁头皮发麻,没转身,面不改色把程昱川推开,扶到沙发坐好,她不回头,也能笃定是谁在肆无忌惮用眼神凌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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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欢在露台见到盛微宁,把手里那杯她寄存的威士忌递过去。
“你考虑清楚了吗?万一今夜再发生别的意外,程晏池不一定能站到你这边,虽然我绝对会保护你。”
盛微宁泰然自若,漫不经心晃了晃酒杯,思虑片刻,冷声道:“原本我赌的就是程晏池对我那一丁点不舍,正因如此,我才能在他身边多留两个月,感情只会越割舍越无法割舍,他不会坐视不理,就算我们快结束了,他也能让我如愿以偿。”
“况且,”盛微宁好整以暇地嗅了嗅酒杯,描着眼线的双眸愈加勾人:“我这不,还救了他一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失去程家,我总要为我们姐妹的将来考虑。”
恍如血色的酒液映出一双格外清澈又阴狠的柳叶眼。
盛微宁脑海闪逝的,是这十年两面三刀的日子,盛悦毁容以及她曾被凌辱的记忆,阴暗的骨血一点点涌向心脏狂窜。
应欢端详看不出丝毫异样的酒杯,担忧道:“这里头有古怪?”
“能把正常人毁掉的东西,肖若萍没对程昱川讲实话。”
顿了顿,盛微宁握住应欢的手轻轻一捏:“你送我的装置很好用,否则我也不能捷足先登,肖若萍这次必须得自食恶果。”
“我花了些工夫从祁寒舟手中骗过来的,你自己当心点。”
“知道,我去了,你等着看戏吧,别想不开心的事。”
应欢安静地驻足原地,盛微宁的影子拐过走廊便不见。
她忽然察觉,盛微宁其实比她想的要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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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微宁再出现在肖若萍身边时,端着一盘讨巧的红酒蛋糕。
“伯母,您爱吃甜的,我替昱川煮醒酒茶顺便做了糕点,搭配红酒吃蛋糕,味道特别不错,您尝尝。”
肖若萍恰好觉得胸闷,呼吸也不太顺畅,这症状挺相近哮喘。
盛微宁给在座的贵太太分了蛋糕,坐肖若萍一侧,亲手把盘子捧到她面前。
肖若萍扫了两眼,淡笑:“那我试试阿宁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