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这边,当年侯夫人身边有个很信重的陪嫁丫鬟,后来那个丫鬟被抓到试图偷爬勇诚侯的床被侯夫人打发了。听说侯夫人念在多年的主仆情分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将人打发回乡。”
“我特地去打听了一下,那个陪嫁丫鬟试图爬床时朝阳才不到半岁,所以我猜测当年会抱错孩子是否是这个陪嫁丫鬟的手笔。”
说到这里,裴誉叹息一声:“可惜那个陪嫁丫鬟被打发回乡后已于多年前病逝,再无从求证。”
萧旭尧静静听他说完,将茶盏放下,搭在案几上的手,修长的手指轻扣杯沿,微笑看着裴誉:“你竟连这些都去查了,看来朝阳郡主在你心中的分量委实不轻。”
“裴书翰,你一直不娶妻,莫不是心悦朝阳郡主?”
一口气说太多话正喝酒润喉的裴誉一听他这话,被狠狠地呛住了。
“我心悦她?我心悦夏芷歆?开什么玩笑,那是我兄弟!”
“我不娶妻是我觉得这世上根本没人配得上本公子,与朝阳没有半分干系。她是我兄弟啊,我可以和她一起打架一起喝酒一起做任何事,独独不能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好吗。”
他说着打了个哆嗦,“只要一想到要与她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要与她日日相对一辈子,我就浑身不自在,那情形完全不敢想象。”
萧旭尧没说话了,淡定地又拿起酒壶给他添了杯酒,“人家好好一个娇娇女子竟被你当兄弟看,你也未免太不知怜香惜玉。”
端着酒杯亲眼看着他给自己倒酒的裴誉:“?”
有点懵,很震惊。
“不是,太子表哥,你今日是不是有点不对劲?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给我倒酒了。你亲手给我倒酒啊,你居然用你那尊贵的手亲自给我倒酒,这是什么做梦才能梦到的稀罕事?”
“还有,表哥你一个眼中从无男女只有敌我之分的人竟然说我不知怜香惜玉?你是怎么做到如此一派从容说出这种话的?”
裴誉自以为论脸皮厚没人比得过他,但此时面对萧旭尧,他自愧不如。
“而且朝阳也不是什么娇娇女子好么,至少我认识她的时候她不是。你知道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吗?”
“怎么认识的?”萧旭尧神色平静地问。
像是在配合他随意一问。
裴誉看了看周围,陷入回忆:“就是在这里,云锦楼,我们为了争一个雅间大打出手,最后不打不相识。”
“当时朝阳才十一岁,还不是如今这般循规蹈矩的乖巧模样,性子很是泼辣。我当日约了人来云锦楼谈事,早便让侍从来预订雅间,不料云锦楼的伙计弄错了,一个雅间接了两单预订。”
“另一单是萧旭谦。”
“于是我们两批人便碰到了一起,谁都不肯退让。萧旭谦那厮惯会装模作样,他分明也不想退让却不自己出面,一副要好好与我商量的作态。我最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呛了他几句。”
“这一呛不得了,与他同行的朝阳听不得,直接就要与我动手。”裴誉捂着心口,“现在回想起朝阳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要与我这个兄弟动手,我就心口疼。”
“你们那时并未交好。”萧旭尧好心提醒。
裴誉:“……”
“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
“我和朝阳打那一架都觉得对方身手不错很是欣赏对方,恰好云锦楼的掌柜又空出一个雅间来,我们不用再争抢,朝阳还主动提出将雅间让给我,他们去另一间,我觉得她为朋友出头够有情有义,不争执不休主动退让心胸够宽广坦荡,对她更加欣赏。”
“此后又接连有几次交集,慢慢地,我与她的关系便好了起来。”
“从前的朝阳与现在差别大了去,她那样为萧旭谦,萧旭谦如今竟……”裴誉皱起了眉,“我真为朝阳不值!”
“朝阳也是,她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武功有才学武功,要样貌有样貌,虽则她不是像大公主一样有堪为大燕朝第一美人的容貌,长得却也着实不算差,在盛京城的闺秀中排个前五是足够的。”
“她看上谁不好,怎么偏偏就看上了萧旭谦。”
“现下好了,不知得躲在庄子上如何伤心呢。”
躲在庄子上伤心?
萧旭尧想到了那晚院中瞧见少女喝醉落泪的场景。
他问她为什么喝酒,她说心情好。
真是心情好吗?
心情真好的话,又怎么会哭。
他问她为什么心情好,她说就快要能退婚了。
那副样子比起心情好,分明更像非常难过的买醉。
诚如裴誉所言,她看上谁不好,怎偏就看上了萧旭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