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章亲自熬了药端给大脚,跟他说了几句话——其实不过是自问自答,大脚除了眼神偶尔有变,一个字也没吭,又让骆五帮他上药,见他无事,便跟着骆五、结巴、冯嫂、鱼儿一起往庄稼地里去。
四十来亩旱地正好较为平均的分布在外边通往宅院道路的两旁,道路左边望去是一片空白,犁倒是犁过了,就是什么也没来得及种,苍黄的土地杂着枯死的野草呈现在眼前显得有些荒凉和凌乱。冯嫂和骆五直叹可惜,都荒废了!
右边种了大概十五亩的样子,比上次又多种了四五亩左右,除了再搭了一个大大的瓜架子、点了一大畦豆角,剩下的都是一垄一垄插芊后的红薯,绿油油的叶子正以惊人的速度铺成开来。这种带点沙质的土地正是最适合红薯生长的土质。引章看了不由蹲下去细瞧了瞧,称赞不已。
冯嫂鱼儿等笑道:“这个什么红薯还真是好活,我们按照小姐教的法子一条一条藤子剪下来,隔一片留一片叶,这么把藤苗横在垄上,隔一小段盖一抔土,它竟都活了!”
“可不是!”引章笑笑,又道:“泥都是润的,你们浇水那么勤快,能不活嘛!”说着她顺势放眼一望,甚有些过意不去道:“你们也别累着了,种了这么多地已经很了不起了,剩下的就算了吧,明年再种好了!”
才八九天不见,地里的绿意更浓了,豆角苗已经爬上了棍架,南瓜、冬瓜等也爬上了瓜架铺呈着浓绿,玉米、土豆、辣椒高过小腿了,芋头的叶子大如圆盘,茄子舒展着肥大的叶子,露着紫色的筋脉和茎秆……引章心里除了感动又有不忍:天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怎么劳累呢!靠这样出苦力来改变生活一直不是她理想的方式。
“我们其实不怎么累,小姐您别这么说!庄稼人可不都这样嘛!”骆五道:“这些地不种可惜了,反正又近水,浇水也方便,小姐您别总为我们担心,结巴,是不是?”
“嗯嗯!”结巴咧着嘴笑,大大的眼睛闪闪发亮,连连用力点头。
引章忍不住“咯”的笑了!结巴才是主力啊!不过看样子,他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半点也不见疲惫。
“小姐,我们说的可都是心里话!跟着小姐和夫人的生活比从前不知好过了多少,别说真的不累,就是累,我们心里啊,也是甜的!”冯嫂也笑着道。
引章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缓缓一转,眼皮突然一翻,高声笑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有劲,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干!不过,剩下的地就先别种了,等到了秋天再种萝卜和莴苣吧!咱们现在要做另外一件事!”
“那是什么事?”
“好,我们听小姐的!”
大家七嘴八舌笑答着,精神一振,小小的手指顺势指向田地一旁,道:“我要在地旁挖两个水池蓄水,好方便将来浇地,省得浇地还得从河里取水,有些麻烦。”
“小姐是要打井?”骆五与冯嫂疑惑。
引章摇摇头,道:“不是的,水要从咱们院子里的水井引过来。”引章说着便一一告诉了他们。
院子里的水井是浅井,引章打算叫淘井的王师傅来帮忙,在高出地面的井壁上凿一个铜钱大小的洞,然后从院子里开一条暗沟将水引出院外,沿着地旁往小河的方向挖一条一尺来宽的小沟,估摸着距离挖两个四、五平方,深一米多的水池,以后浇地就可以方便多了,可以直接从井里放水,不浇水的时候便用软木塞将井壁的洞堵上。同样的,打横着挖一条沟,以暗沟穿过道路,如炮制法将水也引到道路左边田地。她还打算在地的中间横着铺设一条小路连通原有的道路,叫木匠再做两辆手推木板车,将来无论浇水、施肥、收获都可以节省很多力气。
唯一遗憾的是,可惜没有电,也没有胶管、水龙头,唉!
饶是如此,骆五冯嫂等已经很兴奋了,鱼儿亦满脸是笑,不住口的赞小姐聪明,结巴还不大明白,见大家高兴也跟着呵呵直笑。
说干就干,当即几个人便看好了大概位置,将整个地竖着的长度分为三段,分别在从两头算起三分之一的地方挖一个池。
结巴扛着锄头立马开工,冯嫂也准备加入进去,骆五的手不方便,在一旁等着运土。引章忙笑着阻拦,道:“现在快中午了,这么大的太阳,下午天气凉了再做吧!宁可起早贪黑,也不要毒太阳下干!”
听她这么解释“起早贪黑”的说法,大家都笑了。于是一行人洗手回屋。
到了下午太阳的强光渐渐收起,一行人扛着锄头、铲子、铁锹这才重新出来。结巴和冯嫂挖池子,引章与鱼儿负责挖沟,骆五搬土。地很硬,对他们薄弱的人手来说,工作量不小,忙乎到天将黑,引华出来说安寄翠已经做好了饭,也只完成了可怜的七八分之一。吃过晚饭,乘着天气凉,月色好,几个人当真又接着干,直到月上中天,开始偏移,这才收工回去清洗睡觉。
如是的工作进行了四天,方才挖好了一个池子,好在时间有的是,反正也不着急,慢慢干就是。结巴他们不觉怎样,引章一来年纪还小,身子不行,二来无论前世今生都没干过这么厉害的体力活,让她深深的体会到当一个传统的农民是多么的劳累,需要多好的体力和多大忍耐性,也更加坚定了要摆脱苦力的想法!
进行到第七天,沉默寡言,默默养伤的大脚居然不声不响默默的出现在地头了!
那是第七天的凌晨,当大家来到地边,看到大脚站在挖了一半的第二个池子里,低着头,弯着腰一声不响的挥舞着锄头,刹那间,竟集体石化了!
“我,我没看错吧?”冯嫂和骆五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小姐,真的,真的是那个怪人——哦不,大脚啊!”鱼儿扯了扯引章的袖子。
结巴挠了挠脑门,疑惑的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有点搞不清楚为何大家都僵着不动。
“真是他,好奇怪,好意外啊!”引章又吃惊又兴奋,幡然回过神来,忙上前笑道:“大脚,你的伤好了吗?怎么出来干活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呢?”
大脚抬起头望望他们,没吭声,不过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大脚,你行不行啊?要是身子没好全的话千万别勉强啊!”引章又道。
大脚停了下来,手里握着锄头把子,眼皮蓦地一抬即又垂下,淡淡道:“没事,保镖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
“你……咳咳……”别人都不明所以莫名其妙,引章脸脖子却立马发热,尴尬笑笑,讪讪的扭过脸去,羞愧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她做梦也没想到,她和安寄翠的谈话竟然都叫他听了去了!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