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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眼泪是最小的海洋（第2页）

温词轻轻踩上地板，推开房门，看到柳时序就靠在标有“安全通道”标识的提示灯旁，荧光绿把他布满泪痕的侧脸照成一副破碎的罗浮宫油画。

“柳时序，怎么哭了？”

温词觉得柳时序哭的很好看，能看很久，眼里像在下大雨，睫毛都是湿漉漉的，像一只受伤的狐狸。但她又忍不住问原因，要是有人欺负她未婚夫，她豁了命也要把道理讨回来，事实上没人能搞得过柳时序，温词又隐约猜到是她把柳时序搞哭了，还哭的这么可怜。

她突然又想到“眼泪是最小的海洋”这句话。

柳时序坐在地上揩掉眼泪，直起头又慌乱地问：“吵醒你了，对不起。”

温词摇了摇头，“没事的，你能告诉我怎么了吗？”

柳时序仰着头陷入沉默。

“乖，必须说。”

柳时序哽咽了一下，“今天的检查结果不太好……”

温词明白了，她蹲下身跪在柳时序身边，学柳时序安抚她的方式，将他的脑袋摁进怀里，摸着他的脑袋，“怕什么？还没死呢。”

“我应该端个碗过来，这样我们的泪加起来就是最小的海洋。”

柳时序没说话，他的泪水把温词的病号服濡湿，在温词心脏的地方，变得又热、又凉。

“柳时序，谢谢你送了我一片海洋。”

他依旧泪如雨下，温词接着哄他，甜甜地夸着：“柳时序，你真是我的浪漫学家。”

“柳时序，别哭了。”

柳时序，流泪的滋味不好受，眼睛是火热的，鼻子是酸涩的，太阳穴是抽疼的，气管好像被堵塞，咸湿的水渍还要混着恶心的鼻涕糊在脸上。生活都够苦了，我就不再受这份苦了。

柳时序，谢谢你替贫瘠的我流泪。

温词是个亲友寡薄的命，生了大病也没人惦记，第二天倒是来了个让她意料之外的人物。

柳尚青还是那副不可高攀的矜贵模样，一七年秋天见穿的是西装配毛毡长大衣，今年夏天气温疯狂飙升40摄氏度，照旧衬衫配西裤，像是刚谈了合同出门的成功人士，手上扣着价值不菲的腕表，头发一丝不苟梳上去，眼角被岁月留下浅浅的痕迹，长着一张和他弟一样带劲的脸，往那一杵，身价简直不可用肉眼衡量。

两兄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毛病，说话非要找应急出口的楼梯间说。

鉴于两人上次的不愉快对话，温词决定跟上去注意一下。

门内，柳尚青的声音清晰沉稳地传出。

“柳时序这么多年了，哥陪你玩够了，你也够了吧，能清醒一点吗？”

“咔嚓”，打火机转动的声响从里面出来，呛鼻的烟味无孔不入钻出来，熏的温词连忙捂紧口鼻。

停顿了半分钟，柳尚青又开口了，喉咙被烟熏的微哑：“温词是吧，你女朋友。”

“骨髓我会联系人盯着，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治好病，你必须听我的，跟我回去。”

“妈的，说话啊，哑巴了！？”

一方的沉默只能无限扩大另一方的愤怒，冷战与暴力的转换只在电光石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