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皇后对面,赫连同已经恢复了安静,他不动声色地扫向李明丽。
李明丽将二泡的茶推到赫连同面前,吩咐道:“喝口尝尝。”
“是。”赫连同双手托杯,小心地将茶杯递到嘴边,小小啜了一口呀,随即说道:“入口顺滑,唇齿留香,还有一股无法言传的清冽,母后泡的茶好喝。”
对于赫连同的赞美,李明丽面上依旧淡淡的,她端起自己跟前的一杯,慢慢啜饮,一杯见底,李明丽这才放下茶杯,说道:“同儿,母后教过你,凡是不要急躁,要慢慢来,就像这泡茶,你的水过烫,或是冲泡的急了,这茶就失了原味,反而得不尝试,我们要不紧不慢地做事,不因旁人的出现而加快自己的速度,这样泡出来的茶水不仅会失了茶味,甚至会坏了喝茶人的心情。”
“母后,您的意思?”
李明丽叹了口气,后天的技能她能教,可先天的愚蠢却是无人更改变的,她李明丽聪明一生,却生出了这么个蠢儿子,若是可能,她真不愿扶持这个草包儿子啊。
想着那个虽残暴,却聪慧异常的赫连宵,李明丽心下又是一身酸涩,难道这是上天特意的安排,自己胜过了那个倾妃,而自己的儿子却连倾妃儿子的脚趾都够不着,李明丽纤细的手掌微微用力,眼神飘远,直到赫连同连续叫了好几声。
“母后,母后?”
“什么?”李明丽恍然回神。
“母后,儿臣问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赫连同重复道。
“同儿,母后已经知道赫连宵进了朝堂,但越是如此,你越是要沉静下来,你以为你父皇为何让他参与国事?你父皇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各自的能力,你别以为自己这皇位坐的安稳,如今你外祖父已经失了兵权,他虽然还能撑几年,可几年后呢?”
“不是还有舅舅他们吗?”赫连同不以为然地说道。
李明丽闻言,丹凤长眸难得瞪大,这个蠢货,她手一甩,狠狠拍向赫连同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外头跪地的太监宫女纷纷将头埋在胸口,生怕引起太子的报复,而赫连同则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问:“母后?你为何要打儿臣?”
“蠢货,你想害死你舅舅吗?若你想依靠他们,你这太子之位赶紧自请撤了,这样,你父皇说不定还能赏你一席之地,让你苟且偷生。”李明丽丝毫不见心疼,她点着赫连同的脑袋,怒斥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母后,儿臣知错。”惹得母后生气,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是以,赫连同只知道先道歉。
李明丽哪里不明白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她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来:“同儿,你此现下千万别跟你舅舅多走动,你父皇虽然如今看似松缓了对你外租家的监视,实则是又明面上转到了暗地,若是你跟你舅舅他们来往密切,以你父皇多疑的性格,定然会对你有所怀疑,如此的话,母后这么些年为你筹谋的岂不是白费了?你还记得母后一早就交代过你的事吗?”
“儿臣记得。”
“如此便好。”李明丽这才放下心来,接着问:“那此刻,你可还有其他疑问?”
“母后,父皇刚刚还召唤赫连宵去御书房了,儿臣担忧赫连宵会进一步得到父皇的信任。”这也是赫连同来这里的原因。
又替自己倒了杯茶,李明丽心思飘远,勾唇,说道:“放心吧,那女人不会让她儿子踏进这漩涡中的。”
权利害死了她,又害的她儿子受了二十年的苦,那女人如何会同意自己的儿子进大赫的权力中心。
不得不说,相较于德妃,这皇后还是略高一筹。
尽管似懂非懂,赫连同还是看出了母后心情渐好,如此他也便放心了,赫连同继而转移了话题:“母后,儿臣想娶右相大人的庶女为侧妃。”
“哦?”李明丽丹凤长眸里闪过幽光,她问:“同儿为何有此想法?”
“是这样的,昨日儿臣在黄铜大街上救下一个女子,那女子便是右相大人的庶女,右相大人昨夜亲自往太子府道谢,儿臣觉得这是个拉拢他的好时机。”
“你真这么觉得?”李明丽未发表建议,只是反问。
“儿臣确是如此想的,不知母后有何建议。”赫连同见李明丽不甚高兴,小心翼翼地问。
李明丽展颜,起身,款步进殿,凉凉的声音传来:“本宫的好儿子不是已经决定了?如此还问本宫作甚?去吧,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赫连同疑惑地呆着原地,良久,他实在想不出刚刚还心情明媚的母后怎么眨眼间便生了气。
赫连同问朝自己走来的一个跟皇后年纪相当的女子:“代姑姑,母后为何生气?”
“哎,太子,不是姑姑说您,这种婚姻大事您怎么能自己决定呢?”见赫连同仍旧迷茫,代姑姑索性明言:“太子,您昨日上街可是乘轿?”
“本殿是走路去的。”
“那您往日出门呢?”代姑姑又问。
“往日出门,本殿都会乘轿。”赫连同回道。
“您唯一一次走路上街便能救一个右相庶女,您觉着这事不奇怪吗?”代姑姑索性直说。
赫连同总算明白了,他这才恍然大悟,赫连同急了,他知道自己刚刚犯了错,就要往凤栖殿闯去。
“哎呦,殿下您可别,娘娘刚刚休息了,她让奴婢给您送个这个,让您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代姑姑将手中的一张纸递给赫连同。
赫连同自知李明丽今日是打定主意不见自己了,他再三转头,殿内一阵安静,无奈,赫连同只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