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老百姓们都小声的指指点点议论着,等巡警们离开后也渐渐散了。
穷和尚坐在原地,看着被清空的功德箱,历经大半月在冰天雪地中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角落里,康木昂一把抓住赵三元的手腕,非常用力。
“我日,老康你抓我干啥?”
“呃。。。。我怕你为了给穷和尚出头去揍那几个巡警。”
赵三元都被气乐了,“我闲的没事去出这个头?非亲非故的跟我有啥关系,再说这世道不就这样么?我又不是活神仙谁都能帮。”
都说民国了却到处是土匪。
其实说的没啥毛病。
区别只在于怎么个抢法。
穷和尚愣神许久后抱着功德箱向前走去,脚步很慢低着头,漫无目的走着。
“三元咱帮一把吧?我想修庙的话,一百块肯定够了。”
“可以给,但最起码得知道个真假吧?先跟着他去庙上看看,真要是山穷水尽了,咱就帮。”
反正要等车修好,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溜达玩了。
两兄弟跟在穷和尚身后,远远的吊着。
路过生意火爆的酒楼时,穷和尚停住脚步侧目看去,看那热腾腾的吃食还有香喷喷的大肉包子头后,他饶了饶头继续往前走,没有尝试进店化缘。
路过人声鼎沸的戏院时,穷和尚也停下来张望,看那些富人们吃几口就扔掉地上的水果和糕点,穷和尚刚犹豫几步,就见一堆小乞丐在地上爬来爬去捡东西吃。
沉默半晌,穷和尚继续向前。
路过卖棉衣棉裤棉鞋棉被的摊位时,穷和尚看了看自己的单衣,又看了看露出半截大脚指头的薄布鞋,双脚几乎被冻的失去知觉。
奈何身无分文,手里除了没有一分钱的功德箱外,只有本手抄《金刚经》和一个老菩提串,也是每天诵经必须要用到的东西。
再次犹豫良久后,穷和尚仿佛做出艰难的决定走向摊位,他颤抖的拿着那本手抄《金刚经》递给摊主,“施主,能否用它跟您换双棉鞋,旧的也——”
“去去去!老子不信什么神啊佛啊的,要饭去别的地方要,别耽搁老子做买卖!”
穷和尚被一把推到,本就破烂的布鞋烂了大半,半只脚都露在寒风中。
现实,往往比寒冬更加冰冷。
你以为的至宝,物也罢情也罢,很多时候在他人看来一文不值,到最后无非只是感动了自己,一厢情愿。
穷和尚的头耷拉的更低了。
他离开摊位,继续向前走着。
寒冷与饥饿不再那么强烈,因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多带来的心灵冲击更大,他想不通,打小自己就日夜诵经为世人回向,求佛祖保佑,曾经庙里香火稍好点的时候,也总拿出钱来救济路过的穷苦百姓。
但为什么小小庙宇外的大千世界,会是这个样子?
就好像身处截然不同的两个时空,让人颇为不解。
走着走着,累了。
穷和尚随便找了个角落里坐了下去。
可他并不知道,漫无目的歇脚的地方是县内最鱼龙混杂也是最繁华的一条街。
大烟馆、窑子、赌坊一个接一个。
穷和尚就坐在一家赌坊墙外,眼看着过了晌午,来赌坊想发家致富的人越来越多。
无论是熟客还是新手都对外边的穷和尚来了兴趣,也不知是哪个大聪明起的头,掏出一块大洋扔进功德箱里,然后蹲在穷和尚面前笑呵呵道:“大师,您给莪算算今天能不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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