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用指甲狠狠掐着手心。才没有发作出来。
是,她以前精明厉害惯了。家里的事老爷也都依着她,可她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了,要是再像以前活得那么肆意,就等于把老爷推到那个女人身边去了。
“老爷,您知道的,璋哥儿一向体弱,离了我身边怕是不行的,我,我也只有璋哥儿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胡氏抬了头,睫毛微颤:“老爷,您,您是怪我不懂事吗?”
“不,梅娘,我只是希望你莫后悔。”罗四叔轻笑了一下。
后悔,她怎么可能会后悔,要是她辛苦生养的儿子对另一个女人感情深厚了,她才会后悔!
胡氏垂了眼帘,遮住了复杂的情绪,软声嗔道:“老爷,我们许久未见,怎么我觉着,您半点不惦记我和璋哥儿呢?”
罗四叔叹口气:“没有,我也一直牵挂着你们。”
“可您——”胡氏咬了咬唇,“现在才接我们过来……”
罗四叔就笑道:“内宅的事,当然是母亲做主。”
原来是璋哥儿的祖母安排的!
胡氏咬了咬唇,想着这段时日在宝陵县苦等的煎熬,暗骂了一声老娼妇,望着罗四叔的眼神就更加委屈了。
没想到罗四叔又补充了一句:“以后若是咱院子里的事,你就听夫人的。”
胡氏再次狠掐了自己一下,才没有失声反驳,转了身亲自打水给罗四叔擦洗,二人便安寝了。
甄妙是在第二日见到了由戚氏领着过来拜见老夫人的胡氏,却没有见到璋哥儿。
老夫人也问起,胡氏就解释说:“璋哥儿自小身子弱,昨日喝了药,今早还在床上歇着,就没带他过来,还望老夫人莫怪罪。”
老夫人目光也就是在胡氏面上落了一下,就对戚氏叮嘱道:“哥儿既然身子弱,你就要多上心,要是需要请太医,就直接跟杨嬷嬷说。”
“多谢老夫人,儿媳知道了。”戚氏微微欠身。
胡氏愣在当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老夫人这才看向胡氏,道:“胡姨娘这些年照顾四老爷和璋哥儿,也是辛苦了,以后在府里住着有什么不适应的,就和四夫人说。”
说完就端了茶。
胡氏怔住。
居然磕了一个头,就让她走了!
要知道在宝陵县,她没少和那些商户人家的女眷打交道。有那正妻不得老爷心的,由妾出面应付人情往来的人家也不是没有的。
可这满屋子的主子,除了那位曾在胡府住过的甄氏。她连一个都没认识,亦没有人给她引见的意思,就这么打发她回去了。
胡氏顿时觉得特意带的那些给几位哥儿和姑娘的见面礼就是个莫大的笑话,这烧了地龙的堂屋分明温暖如春,她却像站在了冰窟窿里。
等回了玉园的西跨院,胡氏终于忍不住对心腹婆子哭诉:“嬷嬷,我真傻。真的,我知道做妾难。可没想到竟会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