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灵剑却是摇头摆尾,撒娇耍宝,死活不走,将大杀四方、荡平魔邪的霸道丢到了九霄云外去,腻腻歪歪的,缠得嬴寒山走路都差点趔趄。
她走一步,云曦双剑就跟一步。
“……不像话。”嬴寒山脸色一黑,训斥道,“你还有没有当世名剑的样子?”
云曦双剑臊眉耷眼的离她稍稍远了一些,但没过一会儿,就又黏黏糊糊跟了上来。
其实这双清韵凛冽的剑,只有过三个主人,第一个主人是秉寒仙山的开山掌门,第二个主人便是她师尊慕渊真人,而第三个人,是秉寒仙山当年的举世之才、慕渊真人曾经最器重的弟子——嬴烽。
所以,也并非是嬴寒山不想手执双剑,而是她不敢,她觉得自己并无那般补天济世之才,又怎能硬着头皮去拿?
苌濯似是欲言又止,旋即,从袖中乾坤囊中取出一样东西来,赤色光点散落中,赫然是他的那把梅枝轻颤的古琴,此时此刻,那精致的琴亦是有灵光闪烁。
“其实从在水月洞我就想问,你的云曦双剑时不时与我的琴彼此嗡鸣,相互感应。”他漆黑的睫毛微微颤抖,眼中似有不解,“这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这四周有妖孽徘徊,不过如今霁华已死,余孽尽散,当是没有这种可能,至于第二种……”
他看样子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一时竟是犹豫了一下,嬴寒山面不改色的接口道:“第二种可能,则是这两件武器原本的主人,曾是一双至死不渝、相濡以沫的道侣。”
苌濯虽早就知道是这个可能,但还是不由噎住了。
嬴寒山继续问道:“敢问公子此琴何名?”
古琴通体散发着温润厚重的光华,原本应当是十分质朴且不惹眼的,但由于琴首曾经烧焦,苌濯不忍之下,竭力补救了一下,将那翘起或是凹陷的部分都缀上了红寒,故而显得贵气夺目了些。
“此琴名为……”
他缓缓道:“鹤泪。”
可若是嬴寒山也能如苌濯那般,随手召来几朵寒李红梅,估摸着此刻她就要被百花萦回了,那叫一个美滋滋。
瞧她如今这色令智昏的德行,这要是让掌门师尊知道了,免不得就是一顿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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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嬴寒山也不知怎的,一见到苌濯,便不由自主的滋生而起一阵阵的逆反,将那繁冗的门规忘掉了一大半,似是一个叛逆期来迟的小混账。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四相卷拓启动之前,她的一切行踪都是可以通过秉寒仙山上的流光寒潭窥见的。
“寒山这一下山也有小半月了,不知此刻走到哪里。”
慕渊真人今日心情甚佳,便与秦鄂长老乘兴而来,到了后山的流光寒潭处,广袖一挥,那深不见底的潭水便瞬间凝结,转眼化作了寒光熠熠的一面巨镜,他纳罕道:“竟然还能结阵?”
慕渊真人性子比谁都倔犟,是万万不可能直接告诉徒儿自己对她有多好的,他嫌弃那样太肉麻,冷声道:“闭嘴。”
秦鄂识趣的闭了嘴,看到了流光寒潭幽幽的发出了光芒,耀眼到有些刺目的光辉之间,终于浮现出了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戒律长老正张开狮子大口,气吞山河的打算一口咬下大半个苹果,谁知看见了什么惊险刺激的场面,就那样硬生生僵硬在了张嘴的动作上,双眼瞪得犹如铜铃。
慕渊真人原本就冷清寒冽的神情,也在那一瞬间,结了冰碴儿。
因为他们正好就看见了嬴寒山仗义出手、抱着苌濯腾空而起的瞬间,紧接着便是郎情妾意、脉脉含情,气氛暧昧得让旁观者都咋舌。
或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二人自己都不知的微妙神情,让这两位德隆望尊看得一清二楚。
年过花甲的秦鄂长老默默的想:“掌门年纪大了,看年轻人卿卿我我好像不太合适。”
他一把丢了苹果:“怎么回事!?寒山下山搞对象去了……”
要知道这师徒俩修得可都是绝情断爱的道,嬴寒山如今这般,这无外乎就是破了戒。慕渊真人神情几经变幻,才道:“去给我打听一下,这苌濯,究竟是什么人。”
“苌濯嘛,小有耳闻,据说为人比较低调。”秦鄂细细一想,“掌门你应当记得啊,四年前拂梅门谴派弟子前来修学,苌濯就在其中,试炼出错的时候,他和寒山一起被关在了禁地里。”
秉寒仙山、拂梅门和毋庸门并称人间三大门派。
秉寒求仙问道,拂梅舞乐双绝,而毋庸门,则是清一水儿的道士。且三家渊源颇深,开山掌门是同生共死的结拜兄弟,号称岁寒三友,便分别给各家门派的纹饰定为了松、梅、竹。
秉寒初代掌门自创了无数实用有效的小法术,无论除祟还是日常生活,都能用得上,三家门派商量了一下,为了保持情谊,且能在战时法术相通、彼此辅助,便每年派遣弟子来秉寒仙山学习三月,过了数百年,这个传统仍然保持。
拂梅门和毋庸门的弟子来去匆匆,人数众多,谁又会记住呢?
慕渊真人眸覆冰霜,却道:“我知道,但这些还不够,将此人最为详尽的身份……给我挖得清清楚楚。”
秦鄂悄悄白了那人一眼,心道,这师尊当的,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弟子安危,任由她下山飘荡,可如今找了同辈之人,不还是放心不下?
这偷偷摸摸的一个白眼未能逃过掌门的慧眼,他道:“你看我作甚?”
“不干什么不干什么,这不是想着到时间了吗?”秦鄂抖着花白的胡子,拽了他一把,“去松风阁用膳,走走走!正好我托人从山下送来了几坛美酒,一起啊!”
然而酒过三巡,慕渊真人却忽地后悔和秦鄂一同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