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整整齐齐,虽没有大鱼大肉,但我们很知足。
那时我无忧无虑,因为一切有爹娘,有大哥,他们在我的天就塌不了,我整日在村中无所事事,带着吴泽,掏鱼摸虾好不欢乐。
兄长订亲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年底我就有个嫂子了。”
“但意外很快就来了。”
刘升语气突然很诚重道:“大观三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从冬天开始老天一滴雨都没下过,莫说是地里的庄稼,就连喝水的水井都干枯了,想喝水,得去十几里外的湖泊去打水。
但日子还能熬,旱灾持续了七月,整整七个月,我所能见到的湖泊河流全都干了,就连我们那纵横十几里最大的湖泊洛马湖。
也都只能挖些湿润点的泥沙,干的可怕,黄河都断流了,听闻上游的官府为了抗旱保苗,掘开了河堤,可我们连挖掘河堤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河沙。
七个月的大旱,地里长不出一颗粮食,但人总要吃饭,无奈我爹只得去找地主老爷借粮。
我们那的地主也算是厚道,一石粮食只收一斤的利息。
也没什么利滚利,明年还上就是,当时我觉得,这地主真不错,若能上他们家做长工就好了,现在想想我当时真傻。
我爹为了照顾我那未过门的大嫂娘家,便借了八石。分了三石,让大哥送了去。
本以为朝廷即使没有赈灾粮下来,也会免些税收,可哪知没等来朝廷的赈灾,却等来了摊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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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大旱,活不下去的大有人在,人活不下去,总会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自然就有人落草为寇,做那无本买卖。
官差是挨家挨户的征粮,强征,不给粮就打到给。
很多人都被直接打死,
我爹气不过,便上前与官差理论,被官差两刀鞘砸在胸口,一时气不过便病倒在床。
粮食也被强征了去。
可家中无钱又无粮,但老爹的病要看,无奈之下,大哥跑去求地主借钱。
前后借了三十贯,可老爹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没过多久,便撒手人还。”
刘升说到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依旧述说着:“大哥便又去地主家借了十贯钱给老爹办了后事。
后来地主前来要账,欠债还欠天经地义,直到此事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觉得人家厚道,连利息都不算,卖了家中仅剩的那40亩地抵账。
那地主见我母子可怜,又给了十贯钱,以便生活。
而后村中有传言,这都是那地主买通了官差,故意找我家茬,没想到我爹撞了上去。
开始我们不信,后来吴泽在地主家帮工,听到这一切都是那地主设计好陷害我家,就想要我家那40亩地,毕竟我们家是村中唯一的自由农。
兄长气不过,几次去找地主理论都被拒之门外。
村里人纷纷劝说我兄长“算了,做个佃户也挺好,地已经卖了,你也签字画押,在这个年景一亩一贯钱,也不算太亏”。
但我兄长执意去县城告状,状纸递了一张又一张但不见任何消息。
本以为地主得了地,也没怎么着,此事就此了结。”
这时余飞也察觉到不对,轻声呼唤着刘升,奈何刘升就是没反应。
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余飞慌了,急忙找来牛大。
牛大围着刘升转了一圈,轻轻的推了推刘升,依旧没有反应。
牛大也慌了,令人去找鲁岩和王廖过来。
而刘升似乎对外界的刺激没有反应,双眼流泪自顾自的诉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