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这才想起还没好好感谢救命恩人,常郎中也说了,没有那小娘子的帮助,他的娘子和孩子都落不到好,何况整个过程他也是一直盯着的,虽不知道那小娘子用了什么手段,但说是救命恩人绝没有错的。m。
忙起身用袖管擦了擦眼睛,人冷静了不少,恍惚想起之前大柱子跟自己说了什么,一边请常郎中出去一边说:“今晚有劳常郎中了,大恩不言谢,今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一声,我办不成还有三个小子呢。之前仿佛听大柱说有什么人来找我,或许就是我娘子和孩子的恩人,刚刚只顾着娘子了,把客人都扔在院子里,实在不该。”
常郎中捋着胡须说:“今晚情况特殊,想来来人也不会介意的,否则就不会出手相助了。”常郎中目光闪了闪,他对那个小娘子的手段可是好奇得紧,这样的人不去学医简直是糟塌了。
“爹爹,娘怎样了?”一出来,三个儿子就扑上来异口同声地问道,尤其是三儿子扒着爹爹的胳膊,这么晚了,可两个兄长怎么劝他都不肯去睡觉。
里正摸了摸身边三儿的脑袋,声音带着些轻快说:“你们娘没事,就是太累,现在睡着了,你们别进去打扰了,你们的妹妹也好,等明天天亮了再来看吧,老二和三儿都去睡吧,明天还要去学堂的。”www。
“爹爹,我要看娘。”三儿不依道。
“那好吧,等下看一眼就去睡。”里正看到三儿眼里害怕的神色心软地答应。
里正叫过长子,问:“今天咱家是不是来了客人?救你娘和妹妹的是个陌生的年纪不大的小娘子。”
客人?小娘子?里正长子目光茫然地在院子里看了一圈,今夜月色不错,旁人都围上来问情况,就黎东站在那里守着他的大少爷,所以里正长子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指着那边说:“爹爹,会不会是他们?今晚乱糟糟的,我也没心思留意有什么外人来。”原本引他们过来的徐大柱也让黎东给劝回去了。
里正和常郎中看过去,那边坐着的人仿佛就是之前屋里的小娘子,忙推开人走过去。
黎东见了迎上来,冲几人问:“不知哪位是杨德庆杨里正?”
“我就是,”里正走上前,拱了拱手,“不知这位如何称呼?”眼睛却一直看向黎澄那边,虽然月光不及屋里灯光明亮,可依旧能辨出就是他娘子与孩儿的恩人。
“杨里正有礼了,”黎东客气道,“我家老爷姓黎,双名文清,曾是正洋村人,那便是我家大小姐。”
黎?黎文清?里正与常郎中对望,眼里都有着茫然,好一会儿才清明,想起黎东口里的老爷是谁,跟过来的村人也有那记性好的,小声惊呼道:“西边姜嬷嬷家旁边的房子不就是老黎家的?他家就一个独苗苗,后来娶了镇上绸缎庄的小姐,再往后听说把铺子开到城里去了,就再没有黎家的消息了。”
里正长子那时还小,对黎家没什么印象,可是姜嬷嬷却是知道的,姜嬷嬷家旁边不就是三间破屋,原来那屋的主人家是在外面发了大财的,看眼前黎东的穿着村里没人能比得了,连下人都这般体面,想来定是富裕之极了。
竟然是黎家的人,里正再确认道:“之前进产房的是你家大小姐?”
听别人议论老爷的事,黎东心里有些尴尬,听了这话忙点头说:“正是我家大小姐,大小姐说是救人去的。”
常郎中一拍手说:“那就没错了,救你家娘子和姐儿的看来就是黎家大小姐了。德庆,这都大半夜的了,我看那孩子也累了,赶紧先安排了人用些吃食休息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迟。”
“对,对,都是我的不是,大成,快让你屋里的收拾房间,再准备些好消化的吃食给恩人送去,千万不可怠慢了。”吩咐完长子后又对黎东歉意道,“这位小兄弟,家里乱糟糟的,没顾得上你们,都是我的不是。”
黎东摆摆手说:“也是我们赶得不巧,大小姐的确累了,有劳里正忙碌了。”
黎澄主仆三人自去休息不提,杨大成睡前来到他爹爹房里,他对黎家的事有些好奇,而且看主仆三人的关系以及一车的东西,仿佛不是路过这里。
杨德庆一晚上大喜大悲,精神有些亢奋,也没睡着,见长子过来有话要说,坐起来让他在一旁坐下。
“爹爹,黎家到底是怎么回事?黎管事对他们大小姐倒是敬重,可另一位就不像话了,居然丢下主子跑到马车里睡觉去了,被叫醒了也不顾及主子。”还有些话杨大成不好说,那位嬷嬷一副嫌弃的模样,与态度温和的恩人黎大小姐相比,简直比主子还主子。
杨德庆伸手在床边摸索,杨大成一看就知道他爹爹想抽旱烟了,忙找出烟杆装上烟丝,替他点上,看爹爹这模样,这黎家的事情还不少。
杨德庆抽了口旱烟才说:“这黎家啊……不好说。”
杨大成顿时哭笑不得,感情他大半夜的不去睡觉,等了半天就只等到这一句话:“爹爹,不就是发了大财去了城里过好日子了呗,有什么不好说的,看情形黎家发了财后就没回来过吧,不就是瞧不上咱庄户人家了呗。”看他爹爹不同意的目光看过来,忙又补上,“当然黎大小姐不一样,看她就是个心善的,那可是咱家的大恩人。”
他心里也一阵后怕,事后才知道,要是没有黎大小姐出手,他娘和小妹真的就没命了,也因此,连那嬷嬷挑剔嫌弃的目光都忍下了。
杨德庆这才收回目光,杨大成又说:“爹爹,我看黎大小姐身上穿的衣裳连下人都不及,人也瘦弱,是不是在黎家的日子过得不好?”
杨德庆叹了口气,连儿子都看得出来的,他怎可能没看到,“叭嗒”抽了口烟说:“我看黎大小姐要在咱村里住下来了,唉,那也是个可怜的没了娘的孩子,黎家怎么行事不说,就冲着大小姐救了你娘和小妹两条命,咱家也要多照看一些,不过,那黎家老宅实在住不了人了。”
“没了娘?”杨大成吃惊道,“难道说他爹娶了后娘?所以对她不好?爹爹不是说她亲娘是绸缎铺子的小姐吗?”
杨德成瞥了长子一眼,心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没经历过的孩子哪里会知道这里面的苦,就算有绸缎铺子,亲爹还在,怎会轮到一个半大孩子说话,黎家又离了青宜镇,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形谁说得清,那孩子被欺负了也没地方讨说法去,谁让于家没人了。
杨大成也不是笨的,从爹爹的目光里瞧出了意味,咂了咂嘴,这后娘进门后欺负继子女的事情村里有的是,不由地对黎大小姐的身世同情起来,人家又是自家恩人,因此说:“爹爹你放心吧,如果真是留在咱村,我和桂姐儿会多照看一些的。”
杨德庆“嗯”了一声,杨大成这才起身出去:“爹爹你也早点休息,小妹和娘那里有我跟桂姐儿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