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秦王政根本顾不得其它,而是急忙派出内侍向相国府、昌平君府邸这几个秦国重臣的府邸而去,眼下该如何面对因为桓齮之败而有可能引起的动荡局势,秦国必须拿出一个章程来。
历次来,秦国虽然一次又一次击退了诸国合纵联军,但其中的过程却并不容易,哪一次不是豪赌?哪一次不是在刀尖上跳舞?如果有可能,秦国又怎么愿意再次面对那样的局势?
急急忙忙来到咸阳宫的吕不韦刚下马车就看到了同样是急急忙忙而来的昌平君以及已经卸甲归田的麃公。
吕不韦三人彼此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随即顾不得打招呼,匆匆向前而去。
当三人来到咸阳宫中殿之后才发现,在偌大的大殿中竟然只有秦王政一人,哪怕是郎将李信与中车府令赵高都未曾伴在秦王政左右。
吕不韦三人向秦王政见过礼后还未落座,秦王政的声音就在大殿中响起:“上将军桓齮被赵国大将军李牧所败,十万大军尽丧。”
什么?吕不韦三人正要落座的身影瞬间僵硬在远处。
“大王,是大军尽丧,而不是战败?”麃公花白的虬髯邑颤,开口问道。
战败与全军覆没之间的差距还是极大的。
“是全军覆没。”冠冕的流苏遮挡住了秦王政的脸庞,无人知道他现在是怎么的一种心情,但在吕不韦与熊启三人的心中,却都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那可是十万大军,哪怕是数年前的五国合纵攻秦,秦国将联军击退都不曾损失十万的兵力,而眼下……
“大王,眼下形势多变,秦国应早做打算才是。”吕不韦开口道。
“相国有什么话说?”秦王政开口问道。
“赵国先是丧师十万,如今虽然打败了上将军,但自身也是伤筋动骨,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攻我们秦国,对我们秦国真正有威胁的楚国和魏国。”吕不韦迅速地分析着局势。
秦国损兵十万,虽然是伤筋动骨,但以秦国的整体实力而言,依旧是冠绝天下,赵国自保有余,想要反攻,却力有不逮,真正对秦国有威胁的是楚国与魏国,一旦让魏国与楚国觉得有机可趁,进而再一次组织起合纵,秦国上下可就真的要头疼了。
尤其是这些年来,秦国一直在沿着大河两岸向东扩张,如今西起河东郡,经上党、河内、东郡,除了依旧还在赵国手中的邺城、安阳十数座城池之外,秦军已经尽占大河两岸,阻断三晋之国的战略差不多已经实现。
但在顺势之时,河内、东郡一线是阻断三晋之国的利剑,而在逆势之时,从河内到东郡,却是秦国拉的过长而狭窄的战线,极容易被切断,秦国沿着大河伸出的利剑,在锋利的同时,同样也很脆弱。
眼下秦军新败,若是魏国与楚国找准机会再加入其中,楚、赵、魏三国一旦合力,韩国必然也会加入,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列国合纵攻秦之战。
而吕不韦这个久经风雨的老臣,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其中的危机。
“相国可有良策?”秦王政追问道,吕不韦看到的事情,他同样也能看到,但想要化解眼下的不利局势,他却还需要听听吕不韦等人的意见。
“想要解眼下的危局,并不算太过困难,王翦、杨端和所部虽未大胜,但也未曾大败,两人手中依旧有着六七万大军,让两人撤军退入上党郡,杨端和守上党,王翦进驻太原郡,以防赵国故地乱民复起。”吕不韦有条不紊地向秦王政讲述着策略道。
“相国,如今护军都尉以及龙虎禁军就在河东郡,何不让护军都尉率领龙虎禁军进驻太原郡,这不比让王翦进驻太原郡更方便吗?”熊启开口质疑道。
“护军都尉与龙虎禁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吕不韦看了熊启一眼,随即向秦王政解释道。
“龙虎禁军需要调往何处?”秦王政追问道。
“东郡。”吕不韦道。
“东郡?”秦王政微微有些意外。
“大王,正是东郡,由龙虎禁军进驻东郡,以护军都尉的威名,向东可威慑楚国的故鲁之地,向南可兵临济水,施压于魏国大梁,足以让楚、魏两国不敢轻举妄动。”吕不韦道。
听着吕不韦在言辞之间一个又一个的楚国,优势威慑,又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熊启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也知道吕不韦所说的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同样不自在的还有秦王政,只不过他的不自在是因为杨明,想到杨明曾经向自己的谏言,若非是自己一意孤行,笃信秦军还会取得更大的胜利,而是见好就好,秦国就不会经历这样的惨败,也不会有如此的危局,秦王政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想。
“麃公,你觉得相国之言如何?”压下心中的别扭,秦王政向麃公问道。
“相国老成谋国,所言之方略,可行。”早已经进入退休生活的麃公开口道。
“那就依相国之言。”秦王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