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眼,似乎不想说得那么清楚,“没有宋鸿芸,李家的人照样吃肉不吐骨头,你不过是从一个深坑掉入另一个窟窿。等我出来,用不着多久,我们就能好好过。”
“我现在是有点麻烦,想要解决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季骁虞计划设想安排好了日后种种,却不想宋舞居然一口拒绝了,“我不要。”
宋舞明知故问似的说:“很严重吗这次的事,连你家里帮你打点,都没办法即刻放你出来吗?”
顷刻间,季骁虞从诧异中抽离,他像是嗅到了某种令他不高兴的气味,有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情在悄无声息地发生。
有预感的季骁虞沉下眉眼,面庞一下冰冷阴鸷起来,“什么意思。”
“我,不打算等你。”
宋舞说这话,如同费了好大力气。
因为看不到她的模样,季骁虞只能凭借幻想,在脑海中描摹出宋舞的模样。
实际上会客室里,穿戴好的宋舞眼里闪烁着细微的光,她报复性地道:“我答应你大哥今天来见你,是为了跟你说声谢谢,当然还是因为李忘怀那件事,虽然我不赞成你的做法,但你至少让我解脱了。”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像开闸的洪流。
“我现在确实因为那段时光,在被你教导之后难以适应个人生活,但是季骁虞,我会试着摆脱你带给我的束缚。”
“还以为能在这里‘好好答谢’你一番,作为我们之间的道别……”
意有所指的宋舞面颊染上羞涩的红,她垂眸,那种娇羞都不是正常人的感觉,仿佛换了个人。
“是你自己拒绝了这次机会,也是环境不允许,”这么说的她,孩子气地笑了笑,可季骁虞仍听出了一丝报复挑衅的味道,“那就这样吧,我们的关系,一开始就错了,你对我做过的那些……每当我想起来,我一辈子都不想原谅你。所以,我不会听从你的安排也不会要你任何东西,就让我们回到最初在澜庭碰见时的一样,相看两厌吧。”
“你被关在这,也算正好。
我总是在想,你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性子,到底什么情况下才会是逆境。
谁才能管控得了你,现在我明白了,是国家,是法律。”
“请你,让我过段正常人的日子吧。”
季骁虞:“……”
“你确定?”他问得咬牙切齿,已经不如刚才那么沉冷淡定。
宋舞轻巧道:“是,我早就想好了。”
外边一下没了声响。
会不会是将人刺激过度了,宋舞上前靠近了一点,想拉开一点门缝窥探季骁虞。
然而突然嘭的一声,她面前的铁门被人重重砸了一拳,撞击的恐怖力道哐当作响,令咫尺之隔的宋舞浑身汗毛竖立,惊惧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刚才的巨响恢复宁静。
等到门推开,她一颗心提起,还以为屋外站着愤怒难当的季骁虞,然而迎面看到的却是张陌生的脸庞。
警察通知宋舞,“会客时间已到,请你立刻离开。”
宋舞僵硬的身躯得到缓和,望着眼前季骁虞出现过的空地,大脑顿觉一片轻松,巨大的紧张和警惕化为乌有,她强忍着情绪上的悦然,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拖着发软的脚步出了看守所。
李玠的车停在大门口,等着宋舞。车流很少,几乎没有,道路安静两旁种着樟树。
季学礼拉开关押的铁门,靠墙看着垂头丧气的像条被人遗弃的败家犬的季骁虞,讶异而平淡地说:“看来事没谈妥,白白浪费了一个能出去的机会。爸要是知道了,或许会觉得他有先见之明。”
在捞不捞的决定中,季君茂是站在反对面的,他知道了季骁虞做的一切,想他肆意妄为存心让他长个记性,最好蹲个半年一载的。
季学礼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作为大哥他肯定还是站在自己弟弟这边,谁叫季骁虞从小就是被宠大的,是季家他们每个人赋予了他放肆的权利。
可是权利不是滥用的,在见宋舞与获得自由之间,季骁虞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见宋舞,季学礼替季骁虞完成心愿,然后乖乖地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受教育。
季骁虞坐在紧贴墙面的长条椅子上,因为打架,他被安排在单独的房间,哪怕季学礼取笑,他都没反驳一句,这比垂头丧气更沉默更低落。
桀骜不驯的国王勾下了他总是骄纵的高贵头颅,锋利漆黑的眼眸也如灰暗的星辰失了颜色。
季学礼:“要不要我再去找她谈谈。”
这时,季骁虞才有点人气似的,给了点反应。
说客这种行为,季学礼很少做,但如果涉及季骁虞,那么他已经很习以为常了,毕竟带他就像带自己的半个儿子,连上学找家长都是季学礼作为季骁虞的大哥出场应付老师或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