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内暖风更甚,穿过层层叠叠的帐幔,杨歆琬的额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这庭内的人此时过得该是夏天。
最后一层帐幔掀起,明黄的身影坐在鎏金雕龙的座椅上,让杨歆琬惊讶的是楚煊旁边竟然还坐了一个女人。
“都督夫人身体不适就不用行礼了,来人伺候夫人坐下。”
宫女伺候杨歆琬和姜成袁脱了外面的斗篷,见两人都坐下,内侍也奉上了茶水,皇上身边的女人才略微福身请安道:“民女见过都督与都督夫人。”
也没有漏掉小五,低下头跟他也打了一声招呼。
杨歆琬这才好好打量了眼前这个女人,看身形应该就是上次她和小五他们一起遇到的那个,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五官温婉如水,虽然算不上绝色,但也是少见的美貌。
让杨歆琬注意的是她身上的衣裳,宫廷御用的十色织锦,姜澜的品阶每年都分不到一匹,要是有赐下估计也是拿来做礼服,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是那来做家常的衣裳,要不是她自称民女,看她的穿戴她还以为楚煊是把四妃之一带出来了。
“这次朕请你们夫妻来只是为了让你们一起来赏赏景色,不必拘谨。”楚煊握着身边女人的手,眼神就明白的告诉了屋里的人,这是他的心尖尖。
“谢陛下。”比起楚煊的熟络,姜成袁表现的就像是接了什么不怎么让人欣喜的任务。
“也不知道你夫人每日面对你这个臭脸,是怎么忍着没跟你吵架的。”反正他每次看到姜成袁这个样子,都怀疑他是不是他的亲弟弟。
“要是都督大人对着陛下像是对着都督夫人一样,陛下又该说都督大人不稳重了吧。”李芸雪嗔了楚煊一眼,“陛下不是说还有公务要处理,都督夫人舟车劳顿,我带夫人休息去。”
“好,就你最懂的体贴人。”楚煊丝毫没有因为李芸雪的指派生气,脸上笑盈盈的,看的出他十分的喜欢身边这个女人。
姜成袁看向杨歆琬,把她搁在桌上的暖手炉子给她抱着:“别冻着,走路小心,我等会就回来。”
见状,楚煊哭笑不得:“姜卿,朕还在这,你这也太随意了。”
“都督大人是真情流露,陛下你刚刚才说不要拘谨,现在怎么又计较起来了。”
“就你说的有理。”
见上座的人又打情骂俏了起来,杨歆琬心里默默叹了一声气,到底随意的是谁。
“书房里还有一大堆的公务等着朕处理,再不过去估计晚饭都要吃不上了,芸雪你与都督夫人说说话,带她去院子里散散步。”扫了一眼姜成袁,楚煊补充道,“多带几个下人跟着伺候。”
“我省的。”李芸雪笑道。
楚煊起身带着姜成袁去书房处理公务,说好的让他们小两口不拘谨好好赏景,现在看来就是说的客套话。
不过杨歆琬本来就知道楚煊不可能是专程叫他们夫妻俩过来游玩,所以也不觉得怎么失望,扫了一眼依然留在屋里言笑晏晏的女人,大概有些明白皇上为什么把他们夫妻俩叫来了。而且还非得她也要来。
这架势大概是想跟自己的心尖尖找个说话的。
“还不知道夫人怎么称呼?”见屋里就剩下了她和明武帝的心尖尖,杨歆琬见她梳了一个妇人髻,就叫了她一声夫人。
“我姓李,小字芸雪,都督夫人叫我芸雪就是了。”
杨歆琬点头说了自己的名字,见明武帝在时,李芸雪能言善道,对着她却一副内敛大家闺秀的模样,只能主动找话题道:“前些日子我带着小五他们一起去玉肴楼,似乎见过芸雪夫人一次。”
“杨姐姐叫我芸雪就是了,我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哪里算的上什么夫人。”虽然那么说,李芸雪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对此的难受,一看就是对自己在明武帝心中极为自信。
杨歆琬从善如流,不管李芸雪有没有名分,但就是皇家的一条狗,那都是金贵的,她都得罪不起。
“上次是我缠着陛下说想去街上逛逛,也没想到会那么巧的就碰到了杨姐姐,陛下听暗侍说了杨姐姐你瞧见了我们,怜我在京城没有一个说话的人,说杨姐姐性子贤淑,一定跟我脾气相投,所以才劳夫人走了那么一趟。”李芸雪慢条斯理地解释了缘由。
“杨姐姐还在孕中,我劝了陛下,偏偏说不通他,都怪我这身份不清不楚的,要不然该我亲自去侯府拜见杨姐姐才是。”
杨歆琬还不知道自己在楚煊的眼里是个端庄贤淑的,从这段时间侯府发生的事情来说,京城不少人都觉得她是个母老虎,连着祖母见着她都劝她脾气不要太大。
“孕期本就烦闷,能出来走走才好。”
“那我带杨姐姐先去住的地方休息一阵子,然后我们再去院子里逛逛。”李芸雪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杨歆琬的肚子,“因为没见过身旁的人有孕,也不晓得杨姐姐的模样是累了还是没累。”
“孕妇没你想的那么娇贵,除了不能跑不能跳,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杨歆琬看着李芸雪的模样,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人,李芸雪的模样跟姜澜的轮廓有一两分的相似,只不过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所以她现在才看出来。
那么看姜澜还挺可怜的,明武帝这意思,估计宠爱姜澜也是因为她跟他的心尖尖长得有几分相似。
李芸雪领着杨歆琬往住的地方走,因为起的话题,一路上都在说怀孕的事,杨歆琬也没觉得什么,直到李芸雪突然来了一句:“杨姐姐才嫁给都督大人一年就怀上了孩子,想来以后应该还会生许多。”
杨歆琬怔了怔,她可还记得楚煊惦记着姜成袁的孩子,难不成如今见她怀孕了,不惦记着让姜成袁跟其他女人生一个,而是打算要她肚子里现成的。
见李芸雪表情坦荡,就像是随口一提,杨歆琬也不知道明武帝喜欢她的程度会不会把那么机密的事告诉她,毕竟一个男人无法让女子怀孕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