逶迤蜿蜒的运河从惠山旁绕过,似白色飘带绕过那青翠的山脚。
位于运河与梁溪河交叉口的西水墩戏台,是这方圆几里的唯一高地。
吉庆班所住的宅院就在西水墩的东北侧,这是一家杨姓大宅。
日本人进了无锡,主人携全家去乡下逃难去了,只留下一个六十多岁的杨姓老管家料理宅院。
松沪会战刚开始,吉庆班就从上海一直向西逃难,准备过南京后经合肥县,然后一路去往武汉。
然而不巧的是,刚出了上海,吉班主就发起高烧,没办法整个吉庆班就留在了无锡。
于是杨姓老管家就收留了吉庆班。这年头,挣点钱不太容易,杨老管家就把除去原主人的卧房之外,全部租给了吉庆班。
小惠湘到吉庆班已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自从军统北平站被日本人破坏后,小惠湘就一路南下。
日本人占领上海,而后又在南京大肆屠杀,小惠湘无奈只能滞留无锡。
一次偶然遇见军统天津站的同事老罗,小惠湘没想到自此就留在了吉庆班。
严其实的召唤与到来,又激起了她的征战之心。
“虽为一介女子,但知值此民族危难之际,华夏存亡之秋,国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应以身报国。”
严其实听着小惠湘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心中甚是复杂。
“蔡小姐,这次我严其实回来,多亏了你们与锡城军统同仁的鼎力协助,才得以一路顺利,到达这里。”
“严副站长,既然同为党国效劳,也是我等份内之责。”小惠湘说。
“只要你严副站长一句话,我们还像当初在天津一样打鬼子。”老罗慌忙附和。
“你去把他请过来。”严其实望向雾色涌动的夜晚。
老罗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消失在门外。
这一切,多么像在天津时一样。严其实突然觉得自已就坐在那曾经宽大的办公桌旁。
天色开始灰白,暗灰的树林间亦渐次多了些无名鸟雀的骚动,天就要亮了。
这时,老罗已经与信成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信成河在前,似乎这房间他比老罗还要熟悉,径直走到严其实与小惠湘面前。
老罗像极了信成河的小跟班。在严其实看来,老罗不如当初,只几年时间,已没了锐气。
“严其实,军统八大金刚之一,少将处长,历任北京站副站长、天津站站长。”信成河扶了扶眼镜,站在严其实面前。
“蔡落茵,山东人,少时梨园主攻旦角,后以第四期政训班资历,任军统天津站电信处长。”信成河扭头望向一边惊异的小惠湘。
老罗的手又在颤抖,手习惯性朝腰后摸去。
“你一紧张手都会颤抖,虽然是军统的老人,但毫无建树。
只是每次幸运,都能化险为夷,所以不是这块料,就不要去吃这碗饭。”
信成河头也没回,可老罗脸上的肉似乎正在开始抖动。
“你这个汉奸,我现在就解决了你。”老罗似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严其实的右手往下按了按,示意老罗不要冲动,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细皮嫩肉的,看来你这个汉奸日子过得不错。”
信成河淡然一笑,“我可以把你们交给日本人,然后,领一笔小财。”
老罗鼻子哼了一声,“小汉奸,四只眼都看不清你在哪里,我们随时都可以为民除害。”
“他早知道我们的身份,想领赏也不会等到今天了。”小惠湘似乎对信成河刚才的话丝毫都不相信。
“蔡小姐,怕是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