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饭了吗?”姜玉芝见周知意回来,把包在棉服里的不锈钢饭盒掏出来,“秀敏姐让我把你的饭带回来了。”
周知意这时才感受到腹中饿意,感动的抱了下姜玉芝,“谢谢你!也谢谢秀敏姐!”
不适应这种亲近的姜玉芝歪了下脸,试图离周知意远些,眼皮微微盖住一半的圆眼,语气平淡却十分肯定的说,“你之前是装的。”
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你学我。”
旁边下铺传来一声嗤笑声,方红梅在帮何萍涂指甲油,刚刚那声嗤笑显然是何萍发出的,她看了看自己指尖粉红的左手,“姜玉芝你还真是迟钝,居然到现在才看出某人是在装。”
周知意看向何萍,正色道,“你大可不必把我当作敌人,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
争什么,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完全是不同的东西。就像今后,我在厂里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你不用处处针对我、提防我。”
与其自证,周知意选择跳出困境,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何萍一怔,抬头看向周知意。
虽说按照身体年龄,何萍比自己大两岁,但按照灵魂年龄来看,周知意反而比何萍要大三岁,她看着女孩脸上的怔愣,忍不住心软多说了一句,“你别把目光局限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到时你会发现,现在你觉得好的,其实也不过如此。”
何萍本来有些软化的表情立刻消失,冷哼一声,又扭过头去不再看周知意。
“她又要以为你是耍什么心眼子,以退为进之类的。”姜玉芝低声道,把饭盒塞给周知意,“你快吃饭吧。”
周知意无奈的点点头,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个人命运,提点一句已经是她全部的善心了。
吃过饭后周知意就去洗漱,过了一会儿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抱着脸盆回来。
拿毛巾将头发擦到半干,周知意便弯腰,将所有的头发捋到前面,低着头开始编麻花辫。
姜玉芝躺在下铺的床上,疑惑的看着周知意的迷惑行为,“你为什么在头发还湿着的时候编辫子?又为什么从后面往前编?”
周知意麻利的编到发尾,拿头绳扎紧,直起身来将麻花辫盘到头顶,神神秘秘的说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这话让无意听到的何萍、方红梅和张英都隐隐好奇起来。
第二天一早,周知意从上铺爬下来,把睡在下面的姜玉芝摇醒,仿佛献宝般的说,“快醒醒,我要拆开了。”
姜玉芝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撑着上半身坐起来,配合的说,“好,我醒了。”
同宿舍的其他女孩也听到声响接连醒来。
周知意解开头绳,将头发全部散开,原本的长直发经过一夜,神奇的变成一头漂亮蓬松卷发,简直像是在理发店用“电热帽“烫出来的似的。
女孩们纷纷睁圆了眼睛。
周知意却风风火火的换好衣服,简单的洗漱过后就要离开,“我要赶紧去中门市场了。”
这种自然形成的卷发根本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周知意坐着公交车先去了东坝街,在外面街上的小摊位上挑了一副最便宜的大镜片墨镜,又迅速乘公交车去了中门市场。
再次站在中门市场的两条街上,周知意抬手扶了一下脸上的墨镜,仍带着弧度的卷发自然的散在肩膀上,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款式简洁,普通的白色两用衫外套、浅灰色长裤,只脖子上一条色彩鲜艳的丝巾点睛般的使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洋气了起来。
这条丝巾还是周知意在东坝街打探消息时斥“巨资”买的,果然有些东西以为没用,却总能在某些时候派上用场。
还是昨天的那些布料店,周知意下巴微抬,故作趾高气扬的走进去。
截然不同的态度,周知意拿到了每一家布料店的名片和面料小样,甚至有一家还直接给了她一整版的色卡,让她拿回去方便比对颜色,没有一家店里的人认出周知意就是昨天那个被他们冷漠对待的年轻女孩。
周知意一如昨天那般走出中门市场,心情却是完全不同,她轻轻的长出一口气。
呼,果然还是人靠衣装。
周知意摘掉墨镜、把脖子上的丝巾解下来,再把一头长发利落的扎起,再次跳上驶向聚集了多家制衣厂的方谷的公共汽车。
仿佛打了一场胜仗般,周知意风风火火的走进海林制衣厂的厂房内,此时她的头发已经只剩下微微的卷度。她找到姚海林,拿着一手的面料小样和色卡放到桌上铺开,迫不及待的说,“老板你快把那件梵特杰衬衫拿出来,我觉得我应该找到很像的面料了。”
“在我身上呢。”姚海林理所当然的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些嘚瑟。
周知意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姚海林,这才注意到姚海林身上穿着那件衬衫。
好好好,你自己穿近一千的原版衣服,却生产仿版售卖是吧?
周知意心里一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