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做什么?”宗越一边穿衣,一边说着。
他起来是要读书,罗婉今日又不必去延福院问安,原不必起这么早。
她昨夜没有睡好,不知是不是被那个新鲜的胡人脑袋吓住了,总是惊醒。他就想让她亲眼看看大仇得报解解气,早知道她会怕成这样,就不给她看了。
“你再睡会儿。”宗越说着,已经穿好了衣裳,忽然想起什么,又到衣箱里翻找片刻,拿出一串佛珠交给罗婉。
“开过光,能辟邪。”
这佛珠是他幼时母亲为他求的,听姨母说他幼时总是梦靥夜啼,母亲便从寺里给他求了这串佛珠,放在他的枕头下,自那以后,他果真好了很多。
“多谢越郎。”罗婉客气地收下佛珠,放在枕头下,照旧起来梳洗更衣。
“你要去做什么?”宗越见她没有睡回笼觉的意思,问道。
不会又要去寻状师,准备和离的事吧?
罗婉柔声说:“我想去徽娘的酒肆看看,我妹妹在那里帮忙沽酒,我怕她累着。”
宗越审视着她的神色,看上去老老实实,没有一点隐瞒,好像自从前日从摘星楼回来,她就老实许多,言语听上去都十分真心,没有半点哄骗的意味了。
“我叫两个人跟着你。”
罗婉愣了下,想说不用,话在嘴边转了转,为免他多想,乖巧地答应,“好。”
在两个人高马大的昆仑奴的护卫下,罗婉到了麴令徽的酒肆,怕昆仑奴站在门口影响生意,罗婉特意命他们到后院等候,这才去寻麴令徽说话。
“徽娘,叫人帮我煎一副避子药吧。”
之前虽已说着暂时不想怀孩子,宗越少不得还是有丢在里面的时候,罗婉怕怀上,特意抓了几副避子药,不敢在府中煎药,便放在麴令徽这里,需要了偷偷来煎,吃了药再回去。
麴令徽立即吩咐下去,不满地皱起眉:“宗世子这么任性,你就由他么?”
罗婉无奈地笑了下,她想好聚好散,不想和宗越撕破脸皮。
“你想好了,真要和离?”麴令徽又问。
罗婉点头。
“还是因为他说要考上状元休妻?”
罗婉默了片刻,微微摇头。
以前她确实有这个顾虑,但昨夜,宗越又说不会休妻,还坚持要她生个孩子,她想,或许他是真的暂时不打算休妻了。
但他心里一定生了一根刺,因为她曾心悦姜少微,因为那日,她和姜少微那样亲密的接触,还有,姜少微那句说要娶她的话。
她能察觉宗越是很介怀的,明明很介怀,后来却是只字不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拿不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拿不准他现在不休妻,是不是还存着心思要报复她。
以前,她觉得宗越虽然顽劣不服管教,胜在心思单纯,并不很难相处,也不难掌控。但现在,也不知是否因为他书读的多了,他的喜怒没那么容易看出来,他的心思越来越难猜,越来越难把握。
他心中的那根刺,她不知道该怎么拔去,也没有信心能拔去。她也不太确定,他到底是为什么又不休妻了,又改了主意想要她为他生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