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全家玩。玩啥?喝酒,压压惊。“酒来了。”小志说小涛“能喝”,小涛不喝,“这是水,谁喝呀?”小伟喝,用酒盅,“倒酒,”你一个我一个,“几杯了?”小家来了,拍拍小伟肚子,噗噗的。小涛喝,掺点酒。“菜呢?”“一盘炒鸡蛋。”石头哇?“来点儿瓜子!”黄豆,生的呀?“比划比划,还真吃呀?”
立本在地里,用旧水桶从沟里提水,浇到垄里。豆角已经摘了一次,又长出那么多;总有许多新的小纽儿结出来。野生植物也长大了,有的残缺,有的不开花也不结果,开始有蔫枯叶子,有梗。立本选割了一筐野菜,回来切碎和食喂鸡。听西边小辉在骂,“缺德,缺老德了……”
几处的人都来了。先进屋,看小丽她们采的花,小林说“那么摆不好看。”晓宇说:“你家的好啊?”心里想这么不行,得掉过来。永和拿出好吃的,采的黑天天,还有酸草。有大嗓门,哇啦哇啦,喊酸;黑天天有的不熟,苦的赶紧吐,笑声不断。
小五在东大道问小林:“他们笑什么?”“不知道。”小五翘起脚,看两个院子那边,说:“他们干啥呢?”小林晃头,说“不知道。”“都谁?”“不知道。”“你他妈是地下党啊?”小峰踢小林,“你去看看。”“我去了他们就不说了。”“藏哪,别让他们看见。”“藏哪呀?”“藏——你家那木头箱子里。”“太小。”“蜷起来。”“咋去呀?”“我俩抬过去。”
小五小峰用扁担绳子抬着箱子,走到立本家的院门口,听院里唱歌呢。小五喊:“哎,大道上捡一个箱子,是你家的不?”立本说不是我家的,抬走!
小五说:“不要就扔了,好赖不知。”小峰说:“不要就扔了。”他们放下就走了。
立本说不管,愿谁要谁要,我们不要。
永和说挡你家的门,抬,来抬一下。他抬不起来,几个人一起抬,连抬带推,弄进院,小全手指放嘴上说有人。小家趴上听,晓宇看了箱子,说躺一会。
小林憋得受不了,“热死我了!”盖边坐了几个人,把盖压得紧紧的,不透光不透气。“小全,小家,小伟,晓宇,永和,曲文,立本,”挨个名叫了一遍,推了几次也推不动,“开开!”
小光来了,问:“谁呀?里边是人吗?”“小光,小五,小五……小峰——”小林在里面大声喊,直到喊累了。小涛有屁,让人让个地方,把屁股对着,对哎呀哎呀呻吟的地方,小林看见光了,马上说:“开开,开个缝,哎呀,谁呀?”小涛对准箱子缝放个长屁,像拉裤子似的。
小林喊:“哎呀,臭,臭死了……你个狗娘养的……”小涛问:“啥味?闻出来没有?”小家扇着:“有点豆味。”“新豆儿。新豆儿下来了,就让你闻着了,你还咋的,偷着乐吧,还骂什么人?还有啥?你猜猜,猜对了就放了你。”这时候是吃菜的季节,各家妈妈都不愁了——干菜也吃没了,咸菜也不吃了,粮食也不费了。
立本说放了吧,大伙掀开盖子,小林出来,大伙一起喊“把箱子拿走!”
立本去曲家看书。曲文三姐笑着说,“你看人家孩子。”他们见了几次熟了,有了亲近感。她拉过立本的手,给看手相,仔细分辨,“你的真好。”二姐在外屋问:“怎么好法?”三姐:“说你不懂。”
老曲回来,说:“福相不在手上,在面相。”正邪善恶命运都呈现在脸上。相由心生,心因环境改变。
老曲说,厂前广场那几棵大树长得魁伟丰满,枝繁叶茂,为什么?一面有挡风屏壁的楼,其他方面是敞开的,通畅的,树之间和周围有充足的空间。东山的几棵大树孤零零的,长得残而不全,因为寒风冷气时常来袭。烈士公园旁那片人工林,种植太密,因此长得高而细,太单薄。
所谓时势造英雄啊!
英雄有义举,更需要善念。他和立本练太极,“中国古代封万户侯,领千户万户;现如今,有统辖万人大单位,就像这个厂子,有的管几十万上百万的地方,是一个城市。国家几亿人,多么大的地方——”他做了一个收式,停住,“过去提着脑袋闹革命,救民于水火,”他抖落手,“现在人想当官是想占别人便宜,以少换多,损公肥私。”
立本方才读了一十九回,其中禅师说:“若遇魔障之处,但念此经……
经云: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寂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劝。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脖,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什么是舍利子?”立本问。
老曲说:这舍利子,不是民间说的佛祖的“宝物”。
老单说,三教归一呀,它近于无,近似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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