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立本他们。一路看风景,地头地块耸立成行成队的白杨。秋很平和,没有突然一下子上冻,不像以前有一年突然降温,树叶还没有黄就被“固定”在树上。剩下的叶子黄得自然,完全,完整。“叶子黄了这样还不落?”“落了!看,一地!”这几天,没刮风,先前风吹雨打的,都垫了底,上边都是自然垂落的。自然落的不走远,就在树下,轻灵休闲,保持着形儿,微微翘起。这里没人踩踏。
“树梢的都后落。”
“不是吧?”
“小树的树梢先黄,大树的树梢后落!”
快,加快,再踩平两个脚蹬子站直,让车自己跑,人站得高看得远,风吹着耳朵呜呜的,“咱们乘敞篷汽车——”
看,碉堡。还有铁丝网。那里是军火库,主体在地下,是小日本建的。听大人们说,日本投降,这里的大批武器弹药,全让老毛子拉走了,拉了好几火车。
麦地里,有许多没拉走的麦垛,像村庄的房子,还像堡垒。
远坡上有农村,草房,马,牛,棚,栅栏。坡下有分散的树,树像一把把扇子,还有散放着羊,真是好看。
天上云是四散飞射状,离地老高,白丝似的,像仙人的须发、拂尘似的闲逸,行进着。老单爷说,云是自由的水,它的形不受太多的圈定。
远处,看见蓝色的一线山峦。
小家骑在前头。在停着拖拉机和机械的院子门外看到树立的宣传画,画上是头缠着绷带的战士端着枪,小家大声念着宣传牌子的文字“生命不息,冲锋不止。”“咱们冲锋啊。”小宁弓腰低头使劲蹬车,心里数着经过的“地方儿”。小家下坡放,上坡使劲蹬。到前头歇着,喝水,几口把馒头吃完,把带的东西吃完。小宁来了,说:“现在都吃了,一会儿不吃了?”小家说:“太沉,远道无轻载呀。”
大伙都上来。“开火车了!”猛蹬,车加速,一起嘴里喊:“呜——”在大梁上左右晃荡蹬,冲上去。下坡,小伟两脚踩着持平的脚蹬子,坐上了座子,“前进——”风呼呼的。这和以后开快车相似,和以后的人生相似。老曲爷说,人有一股豪气。做事就不要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担惊受怕的,万事皆有风险,只要主观上掌控不出问题,其他的意外,就不要过度考虑忧虑。
大家撒开把,风驰电掣般冲下,像燕子滑翔。
小全手护着车把中间,他听叔叔说一个人下坡,他的车子前边没支架子,轴折了,扎到前胸,人扎死了。
蹬过几道岗,来到了离拉歪斜的几面坡。褐色一面坡,黄色一面坡,杂色一面坡。老曲爷说,社会和人生就是共克时艰,伟业就是色彩绚烂。山坡长满了树,都是小乔木和灌木,褐色间隔灰色,如雾缥缈。
现在来确实有些晚,树叶已经枯了,满地是落叶。以前和大人来,来得比这时间早,树是红色、橙色、黄色、褐色,斑斓,灿烂。看起来激动啊。是人生的浪漫,也是生命成长。老单爷说,生命的过程就是完成生长。“今年的秋天真长啊,”立本下车,看满山的树林说:“等咱们来呢。”
车子不能上山,放下面,都锁好喽。小家的车锁不好使,立本帮他锁也没锁上。小家要拔下车座子,立本说别拔了,没有扳子,上不紧你回去咋骑呀。小家看了看,把脚蹬子卸下来,这样谁要偷也骑不走。
“这边没怎么下雨!”大家欣喜说。
提着袋子,穿行树之间,扒拉树柯子,开始摘采。“没有高的树。”“这种树长不高。”叶子落一地,也不捡,小家踩着。小宁说别踩,你姓叶呀。
摘榛子是真格的,看,多大!不晚不晚,咱来得正好。果长得实,精华都收在里面了。立本招手,“往里边来,边上都让人采过了。”小宁、小成在后边,采呀找哇,“还有不少呢。”小全说:“里边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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