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熙。”
先生在喊他的名字。
赵桓熙猛的回过神来,看到先生和课堂上的同窗都在看着他。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面色为何如此苍白?”先生关切地望着他。
“我没、没事。”赵桓熙觉着自己的腮帮子也有些僵硬,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了。
“若是实在不舒服,可回寝室去休息。”先生道。
“我没事,多谢先生关怀。”赵桓熙觉着自己可能没法一个人从课堂走回寝室,事实上,现在叫他出去他都不敢。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硬硬圆圆的一块,是冬姐姐送给他的手柄镜。
他想冬姐姐,想去年这种时候,她总是抱着他的头,用双手帮他捂着耳朵。
她的怀抱那么柔软温暖,每次都能让他心神松懈下来。
想想自己去年在雷雨天的表现,再对比现在,赵桓熙觉着现在好多了。也许,这个弱点,真的是可以克服的。
靖国公府嘉祥居,殷夫人听着外头的雷声,看看檐下连绵不断的水帘,也是心神不宁。
也不知桓熙在苍澜书院如何了。徐墨秀不在,陆丰跟他又不是一个寝室的,会有人照顾他吗?
自去年接受念安那个提议之后,她就派人拿着知四的画像四处去找与之年龄体貌相似的孩子。原以为很快就会有结果,没想到,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与知四相似的孩子,居然这么难。之前找到的三个都不怎么相似,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完全符合条件的。
在找到之前,每年夏天的雷雨天气,桓熙可怎么熬啊?
“太太,三奶奶来信了。”芊荷从外头拿着一封信进来禀道。
殷夫人接过信,拆开一看,是徐念安的平安信,说此行一切顺利,已预定了涿县到京城的客船,预计八天后抵京。
殷夫人心情好了些,一切顺利就好,这段时间儿媳不在,她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殷夫人觉着,儿媳走了,她儿子就魔怔了。
吃饭前必先叹口气,说:“也不知冬姐姐吃饭了没?”
与人兴致勃勃说着话呢,突然就走起神来。
怀里常揣一卷自己手绘的京城到涿县的地图,动不动就拿出来指指点点,自言自语:“现在该到这儿了吧?或许到这儿?这儿?”
连神经大条的萱姐儿都忍不住和赵佳臻咬耳朵:“姨母,小舅怎么好像得了相思病啊?”
赵佳臻轻声道:“不要对自己的判断如此没有信心,你可以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姨甥俩窃窃地笑个不住。
殷夫人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怨夫模样了,对他道:“今日天阴,你祖父好像身子不大舒服,都没去上朝,你去他院中看看有什么事是你可做的。”
“哦。”赵桓熙收起地图往怀中一揣,去了敦义堂。到了敦义堂外面,恰好碰到从里头走出来的赵桓旭。
赵桓旭面色不大好,没跟他说话。
他不说话,赵桓熙也不说话,堂兄弟两人擦肩而过。
赵桓旭虽然没跟赵桓熙说话,但见他进去了,自己却又不急着走了。
他刚才进去,祖父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见他。他倒要看看,赵桓熙几时出来?若是祖父也不见他,那他应该也很快就出来了。
他站在道旁等了足有一刻钟,还不见赵桓熙出来,面色愈发难看起来,转身就回了五房院中。
五太太刚从令德堂回来,腰酸背痛唇青脸白的,见赵桓旭一脸怒色,疲惫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赵桓旭道:“祖父现在都不见我了,只见那赵桓熙。这都是祖母害的!”
五太太急忙上前捂他的嘴,低声道:“满院子的人,你胡说什么?万一再给你扣个不孝的帽子!”
赵桓旭一甩袖子,回了屋。
贾氏正在屋里和玉姐儿一道看画册识草木,赵桓旭扫了眼那画册上的图案和字,目光就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