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没空,晚上张大栓父子和赵三也来帮忙掼土坯,点着火把干活。
菊花又开始劳累了,那真是脚不沾地。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道,这房子盖好了可是要住好些年的,忙一场,一劳永逸。
她还专门跟爹和哥哥设计了一下房子的结构和院落的布局,画了一张歪歪扭扭的建筑平面图,连比划带说明,倒也让他们看明白了,又细细地修改了一番,最后才定了下来。
一溜六间房屋,东西两边各三间,都是一样布局,便于往后分家。除了堂屋,房间都隔成了前后两间,一窗向南,对着前院;一窗向北,对着后院,为的是多几个房间也好放杂物和留着待客。
猪栏、鸡栏全盖到后院去了,前院的东西屋侧面都专门留了一条通道通往后院。
菜园子也挪到了后院,前院只栽几棵果树。因水井无法挪走,厨房便也盖在前院的东西两头,不过眼下只盖一间厨房就是了。
去年新开的那块菜地。所有的菜都扯光、铲平了做新房子的地基。由于增加了后院,那地方就有些紧张,幸亏在前面新买了一亩地,于是把整个房子的地基往前挪了一小段。
随着准备工作做好了,菊花的大舅带着来福表哥、二舅、大舅母都来帮忙了,留外婆和二舅母在家照应着。来福师傅王金华也来了,算是木工。
村里也来了一大群人,张槐家和赵三家自不必说。刘二顺、秦老友、李耕地、老成、周矮子、黄大磙子的儿子黄小墩、李长星、李长明、赵大嘴等,闹哄哄的一大群人,散布在院子里。
郑长河父子早早地用竹子稻草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把家里的东西搬了进去;厨房也暂时未拆,不然连烧饭的地方也没有了。
随着一阵整齐的号子声。郑家那住了十几年的茅草房子被推倒了。
望着那尘土飞扬的断壁残垣,郑长河和青木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推倒了,再竖起来的可就是瓦房了。
菊花每日里和刘小妹随着杨氏、大舅母章氏一起煮饭洗碗。忙里偷闲中,常跑出来望着那杂乱而又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满心欢喜。
乡民们有些光着膀子干活,挖土砌墙、挑砖扛木料,工地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人们大声谈笑着。
菊花眼见着那地基打好了,再过一天开始砌墙了,再过两天墙竖得老高,新房子的雏形已经显现。
这时候,连厨房也要推到了,将地方腾出来。
于是,把两口大锅支到了露天里。从赵三家和张槐家搬来了桌子,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了外面。吃饭的时候。三张桌子都摆着菜,随便搛。也没人正经坐着,一个个端了碗搛了菜,蹲在一边,边吃边聊。
大锅烧水,大罐子泡菊花茶;大锅煮饭,大筲箕装饭。
露天炒菜烧饭的香气引得一个村的狗都来了。常常为了一块肉骨头,在桌子底下抢得打架,闹做一团。
菊花家的黑狗大怒,使劲地撵着这些入侵者。
菊花也怕它们碰翻了盆啊碗啊啥的,便也拿了根棍子驱赶这些狗。黑狗望着被撵走的那些狗。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叫了几声,回身亲热地蹭了蹭菊花的腿。
晚上,累得精疲力竭的菊花往往还十分的兴奋,跟青木在尚未盖瓦的新房子里转悠,听他说这里如何,那里如何。
他先还在上学,后来实在是在学堂呆不住了,就跟夫子告了假,连张槐也告了假,一起过来帮忙。
睡觉的床铺也是铺在地上的,菊花跟杨氏、章氏睡在草棚子里,郑长河、青木、大舅、二舅只能睡在露天了。
其实睡在哪都一样,这么劳累,那是倒头就能睡着的,连梦也没有一个。
不幸的是,有天晚上菊花夜里醒来了,本来听着寂静的夜里秋虫的呢喃声也很美,可是白天累了的汉子们却是鼾声如雷。
她爹还有大舅和二舅,跟比赛似的,那鼾声让她忍无可忍,要么高的炸耳朵;要么细细地如抽丝般,几乎让人以为他一口气接不上来了——连菊花也感觉自己的呼吸跟着困难起来——万幸终于还是接了下来,又重新开始呼噜,听的人也把提着的一颗心慢慢地放下来,那精神就更清醒了。
她便坐了起来,瞧着天边露出晨光,山川田野渐渐显露轮廓,身边的杨氏就起身了,大舅母还在酣睡。
杨氏诧异地轻声问坐着的菊花:“你咋没睡哩?”
菊花无奈地笑道:“醒了,就被爹和舅舅吵得睡不着了。”
杨氏想起刘小妹白天邀菊花到她家睡的事,便对她道:“你今晚还是跟小妹到她家去睡吧,睡在床上总比睡在地上好。”
菊花摇摇头道:“我换一个地方睡觉,怕是更不好。只要晚上不醒的话也没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