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着我的脖子感叹:「你别说,程潮生进步还挺快。头一回听他弹吉他那次,真是耳聪目明明察秋毫毫不犹豫地想赶他走。」
我替程潮生解释着:「他呀,就是第一次当面表演比较紧张。」
我还记得,在村里他被我发现弹空气吉他时的窘迫。
如今的他已经能从容地坐在这里,在拥簇的小团体里流畅地表演。
程潮生啊,他自己也一直在克服那道心理屏障。
所以才会迫切地加入吉他社,才会报名半个月后的操场音乐会。
我觉得我比他还期待那一场晚会。
过了十多天之后,两个社团准备彩排。
舞台已经建在操场上,听顾芷说请了专门的活动策划公司。
那舞台搭得和皇帝登基现场一样。
可程潮生跑了。
留下一把吉他,小心翼翼地靠在舞台边上。
它的主人却不见踪影。
顾芷四处张望着,疑问道:「刚刚不还在呢吗?」
我打开
这是被彩排吓得蹬了风火轮吧。
最后,我在那晚谈心的桥上找到了他。
他面朝着桥下大河,双手撑在桥边上,晚风吹斜了他的衣角。
静默无声。
我悄悄走过去。
站在他身侧后,他递过来一个口香糖。
自打上次谈心后,就没见过他抽烟,口袋里的烟盒换成了口香糖。
我接过口香糖,便听见他说:「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至少在彩排之前,我一直以为我能克服。」
我搭上他冰凉的手臂,摩挲着企图给他点安慰。
我想告诉他没关系,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夜风吹得很冷,他在寂静夜色里问:「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是因为八岁那年在节目上被评委批评,所以留下了舞台阴影?」
我愣愣地望着他,路灯照着他黑亮的眼睛,无比深邃。
「你知道那个评委叫什么吗?」
我细细回想,在看那个视频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评委叫什么甚至长什么样。
我只得如实回答:「没怎么在意。」
程潮生垂下眼睛,望向波澜不惊的河面,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轻声念出来:「赵潮。」
赵潮……
是一个熟悉的名字,曾经也为人知晓过一段日子,后来便寂寥无闻。